第393章 上清对策

琅嬛周天紫虚天中,处处是灵炁奔涌,空灵幽寂,除却那些弟子门人修持的洞府以外,洞天内外俱是一片汪洋,中有星光点点,偶然可见鱼怪之流徜徉游过,到得洞天深处,便可见空中极高远处有数座大殿,其中吞吐巨量灵炁,和下方汪洋相连,更有无数气运因果,从紫虚天中往外延伸,消失在灵炁屏障之后。

此处无疑便是王真人真身修持之地,因洞天真人威能所在,向来是人迹罕至,倒是他化身驻跸的崖边小院,宾客更多。这里常年被那浓郁至极的灵雾遮掩,唯独此时,灵雾悄然散去,只听得环佩叮咚,从副殿之中传出仙乐玲珑,一座长桥从副殿中飞越而出,主殿之中,亦是飞出法力接引,这长桥转瞬间便已搭建完成,仿佛和两殿融为一体,其中有无数思绪、道韵流转,随后转瞬之间,副殿中一道灵光冲天而起,带着长桥往天外飞去,穿过紫虚天的灵炁屏障之后,直上云霄,随后便没入道韵屏障之中,惹来周天星图上诸般目光张望,那身影毫无滞碍地穿过屏障,刹那间飞远不见,如流星一般消失在星海之中,而琅嬛周天道韵屏障之外,那些域外洞天的本体,又或是琅嬛周天中出外观望星数的大能化身,亦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也无不咋舌。若非星图之中,东华剑依旧镇压在紫精山上方,无有丝毫移动,此刻只怕早已是天下震动了。

紫虚天中,主殿处那长桥依旧没有断绝,但另一端却没入了浓雾之中,有数个人影从殿中飞出,俱是王真人化身,有的直上星图金殿,有的前往七星小筑,还有一人则来到崖边小院,唤来天录吩咐道,“你且去捉月崖传话,让她那各处羽翼都不必惊慌,她化身消散,并非是出了什么变故,只是真身得了机缘,离开周天外出历练,化身无法维持而已。”

天录将头底下,点了一点,蹄子在地上刨了几下,王真人抚了抚它的鹿角,道,“无需担心,她找得到回来的路。”

他乃是剑使之师,二人同心同德,对剑使去向,自然无人比他更是清楚,各方周天都有垂询之意,在金殿之中,那思绪多彩,彼此互相融合,王真人亦是放出思绪,将阮慈在星空中所见,略作删减,其余都投入金殿之中。更附上见解,道,“以剑使和我所见,她成就洞天,道果成形的那一刻,或许便是周天大劫开始的时点。”

此中思绪十分复杂,牵扯到洞阳道祖与太一君主的博弈,现下双方栽培,不过是因为阮慈还在元婴,道果尚未成形,便是想要篡夺也较为艰难。既然阮慈已经许诺了双方,那么必然在她洞天之后,洞阳道祖和太一君主都会得到彼此谋算的胜机,对琅嬛周天而言,当然这并非坏事,若是在周天大劫以前,胜负便已分出,那么不论是太一君主修复宇宙瑕疵,还是洞阳道祖携带阮慈和琅嬛周天再开新生宇宙,都可躲过一场浩劫。便是在大劫之后,也可迎来生机,众多洞天思绪明灭,不知是谁问道,“倘若青君复生,修复宇宙瑕疵,永恒道主会否重启宇宙,将我等一切全都毁灭?”

王真人坦然道,“此为上真争斗,宇宙是否重启,也只在永恒道主一念之间,我等毫无办法,只能等候结果。”

这些洞天修士,也都是从开脉、筑基一路走到如今,自然知道修士之间便是如此,低辈修士休说是影响到大能争斗的结果,恐怕连争斗的真相都难以看清,但即便如此,他们若是真的能够认命,也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更何况琅嬛周天本就遍布大不敬思潮,历经几次劫数,早已将内外一统,此时金殿之中,思绪横飞,却是不约而同,都对两大道祖将琅嬛周天的命运擅自决定大为不满。

过得片刻,思绪颜色逐渐统一,转为一个问题:“此地本为涅盘道祖内景天地,虽说太一君主的计划之中,也将复活涅盘,但毕竟颇费周折,是否有借道果直接复活涅盘的机会,又或是与其联手,从两大道祖之中,博取生机?”

“紫虚,你那徒孙,本就是涅盘遗族,又得凤凰血脉,是否便是涅盘为自己准备的后手?剑使对此,又做何观感?”

“可知剑使此去何处?太一君主可会将其送还,若非催生洞天,永远无法孕育道果,只怕两位道祖早已揠苗助长。”

“难道真要将道果拱手让人?涅盘道祖潜于虚数之中,难道就没有丝毫见解吗?”

诸般思绪,繁杂之余,却也暗示了诸般洞天的野心,虽然还不敢全然对抗永恒道主,但不论是太一君主还是洞阳道祖,其威严都不在诸多洞天虑中。王真人微微一笑,又引出一缕满是星光的思绪,落入金殿之中,只见那满天彩色,全都是齐齐一震,随后便纷纷翻卷沸腾起来,仿佛被他那大逆不道的想法,惹得震颤激动无比。

也不知过了多久,诸般思绪,终于又统一为星光之色,在金殿中飘飘摇摇,只还有一丝疑色,“此局是否漏算一人?”

“白剑去了哪里?”

“谢燕还呢,她又在何处?宇宙茫茫,难道她真失落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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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阳,现在还留她在周天之内,有何意义?你且先将她真身送到我这里来——”

“呵!”

阮慈耳际,只听得一声轻笑,随后便身不由己,往天外斜飞而去,唯有那一瞬光景,留给她做些后手布置,好在她和王真人之间素有九霄同心佩相连,仓促间借助鹊桥,将心意融通,又留下一道因果印痕,哪怕在鹊桥之中,也无暇有片语温存,便已离开琅嬛周天,在那星海虚空之中,飞速遨游而去。

她往前飞遁之时,时间仿佛已然静止,便连自身的寿元都已凝固,思绪昏昏沉沉,只能做极低限度的思考,在道祖庇佑之下,仿佛刹那间便飞过了万千星海,和化身合二为一,所耗费的时间,不过是几个呼吸。这正是时之道祖的神通所在,只要和他站在一起,这些时间,总是不缺。

阮慈对时间道韵也颇有参悟,此时缓缓回味,道,“原来时间一道的缩地成寸,是将自身时间抽离宇宙时间线,待到了地头,方才重新吻合。倘若是空间道祖,或许便是将空间直接扭曲折叠,不论多远,只需一步的功夫。”

太一君主笑道,“确然如此,不过本方宇宙,并无空间道祖,你若有意,将来或可择此为第三道。”

他似乎已将阮慈和青君当成一人看待,交谈中口吻亲近不少,又抱怨道,“洞阳实是孤寒汉,还扣住东华剑不肯放出周天,白白耗我气运。”

说罢,便将点向阮慈前额的手指收了回来,轻轻吹出一口灵炁,只见虚空之中,顿时蔓延出无数因果,蜿蜒如网,向外伸去,而由阮慈心头牵引出的一点灵机,刹那间点染因果线中的一条,往外直亮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