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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菲洛家的路上,彼得试图推翻他的推测,但是相反的,它在不断地变得更有道理,而不是更没道理。桑德拉的休息日。在这样的日子,她身上很可能不会带武器。这是杀掉警察的极好的日子。
交通拥挤。彼得按喇叭。尽管他的仪表板上显示了计算机控制的地图,他还是拐错了一个弯,发现自己开进了死胡同。他咒骂着调过头,朝着相反的方向开去。
他知道,他在心不在焉地开车。但是,如果他能够警告桑德拉,告诉她有人可能在追杀她——她可以进行自我保护,他对此确信不疑。因为她是个警察。
终于,他到达了麦维尔街。216号是一个连栋房屋。没有任何豪华的东西。草坪需要修剪了。一辆棕色的联合包裹服务货车停在外面。
一个路牌标志警告,下午六点以前在街上停车是违法的。彼得没管这个。
他抬头看房子。前门关着。这真有趣。送货的人在哪儿?
彼得的心狂跳起来。如果杀手在里面怎么办?
妄想症。疯狂。
不过……
他下了车,摸出汽车行李箱的钥匙,找到了拆轮胎的金属棒,两手抓着它,匆匆忙忙地来到门边。
他正要按门铃,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什么东西摔在地上了。
他按了门铃。
没有回答。
一不做,二不休,他想。
有一个狭窄的磨砂落地窗紧挨着当时的门芯板。彼得用拆轮胎的金属棒敲窗户。落地窗裂开了。他再用尽全部力气将金属棒猛砸过去。玻璃碎了。彼得把手伸进去,开了门闩,把门打开。
他的大脑中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接受这一切。
一个短短的楼梯从门厅向上通往客厅。楼梯的顶端站着一个穿着联合包裹服务处制服的大个子男人。他两手拿着一个仪器,看起来有点像由灰色塑料制成的型号过大的钱包。他身后的地上躺着桑德拉·菲洛,她失去了知觉或者死了。她身边是一个打破了的大花瓶。
他刚才听到的声音一定是她倒在地上时把花瓶撞翻了。
大个子男人举起他握着的仪器,对着彼得。
彼得犹豫了半秒钟,然后——
他使出最大力气把金属棒扔过去。金属棒在空中旋转着。
男人在他的武器上按了一个按钮,但是没有发出声音。彼得向前扑过去。
金属棒打中了男人的脸。他向后倒,跌倒在桑德拉身上。
彼得想了一秒钟要逃跑,但是,他当然不会那样做。他跳过了短楼梯来到了客厅。杀手现在头晕脑涨。
彼得经过时捡起了这个奇怪的武器。他不知道怎么使用它,但是,他注意到某个更熟悉的东西——桑德拉的军用左轮手枪,在两米外的椅子背后的手枪皮套中。彼得把这个奇怪的仪器放在口袋里,拿了枪。
他站在屋子中间,瞄准了正在慢慢站起来的杀手。
“站住!”彼得说,“别动,否则我要开枪了。”
大个子男人擦擦前额。“老兄,你不会那样做的,”他用澳大利亚口音说道。
彼得意识到自己不知道桑德拉的手枪是否上了膛,而且,即便上了膛,他也不知道怎么开火。它可能有某种安全装置。
“别往前走,”彼得说。
大个子男人朝他走近了一步。“嘿,老兄,”他说,“你不想成为杀手。你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知道你杀了汉斯·拉尔森,”彼得说,“我知道有人付了你十二万五千美金做这件事。”
男人惊呆了。“你是谁?”他说,一边向他靠近。
“站住!”彼得叫道。“站住,否则我要开枪了。”彼得向下看着枪,那里肯定是保险栓。他把它移开,扳起扳机。“往后退,”他叫道。但是,彼得自己在往后退。“我要开枪了!”
“老兄,你没有那个胆量。”男人说,慢慢穿过客厅向他走过来。
“我要开枪了!”彼得叫道。
“老兄,把枪给我。我会让你走出这里的。”
“站住!”彼得说,“请你站住!”
高个子男人朝彼得伸出一只长长的胳臂。
彼得闭上了眼睛。
然后开枪
声音震耳欲聋。
男人向后倒下。
彼得击中了他脑袋的一边,一条长长的红色擦痕穿过了他头颅的右边。
“哦,我的上帝……”彼得说,他惊呆了。“哦,我的上帝……”
男人双手张开着躺在地上,像桑德拉一样,死了或失去了知觉。
彼得的耳朵嗡嗡响,他几乎不能保持平衡,蹒跚着向躺在地上的桑德拉走过去。她没有受到伤害的痕迹。虽然她在呼吸,但还是昏迷不醒。
彼得下楼来到了通向前厅的小房间里,他发现了可视电话。电话占着线,屏幕上全是数字,彼得认出这是加拿大皇家银行的商标。当桑德拉被送快递的人打断时,她肯定已经登录上去,正在做某种在家操作的银行业务。彼得下了网。
突然杀手出现在门口。他头上一侧的孔已经干了。彼得能看到孔的下面好像是发亮的金属一样的东西——
发亮的金属。上帝。
一个不死的人。一个的的确确不死的人。唔,为什么不死?这个小子他妈的已经赚了足够的钱。
彼得仍然拿着桑德拉的枪。他瞄准那个男人。
“你是谁?”澳大利亚人说。他说话时露出了黄牙。
“我——我是雇你的人,”彼得说。
“胡说。”
“我是。我通过电子邮件雇了你。我付了你十二万五千美金杀汉斯·拉尔森,十万杀这个侦探。但是我改变想法了。我不想让她死。”
“你是复仇者?”男人说,“你是雇我切下那个家伙阴茎的人?”
上帝,彼得想。那就是被割的器官。“是的,”他说,努力不表现出自己感情的急剧变化。“是的。”
澳大利亚人擦擦前额。“我应该因为你试图对我做的事而杀掉你。”
“你可以保留那十万美金。只要你从这里滚出去。”
“我当然要保留这笔钱。我做了我的工作。”
双方僵持了好一阵。
澳大利亚人显然在打量彼得——他是否会再开枪,彼得是否因为朝他开了一枪而应该死。
彼得扣动扳机。“我知道我不能杀死一个不死的人,”他说,“但是,我可以耽搁足够长的时间,让警察来到这里。”他克制住自己的感情。“我理解对那些永远活下去的人来说,终生监禁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想法。”
“把我的粒子枪还给我。”
“不可能。”彼得说。
“给我,老兄——那个东西花了四万英镑。”
“要那个就拿钱来。”他再次挥着枪。
澳大利亚人再度权衡了他的选择,然后点点头。“老兄,不要留下任何指纹,”他说。然后转过身,从仍然开着的前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