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书·梦回洪荒远古时 07(第2/4页)

寻到人时,帝后她小人家正醉醺醺地闹着初漪神女和她心上人的洞房花烛夜。

帝后她站在初漪面前,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攀住初漪的肩,语重心长:“真的,你不要难过,成亲夜没有亲人到贺又有什么,起码新郎还是在的。”她诚恳地,“这个世界上,还有那种很可怜的新娘子,成亲的时候,新郎都不在的,和那种新娘子比起来,你已经很幸福了!”

初漪勉强一笑,正要说话,突然脸色发白。凤九好奇,顺着初漪的目光回头一看,打了个哆嗦,她僵了一下,转过头去继续看着初漪:“但是如果那种新娘子的夫君,是为了拯救苍生才没有在婚礼上出现的,那那个新娘子也是不可怜的,毕、毕竟嫁了个可以拯救苍生的夫君呢!真的好幸运!”

说完这一席话,她作势捧住自己的头:“啊,我有点晕,我要睡了。”话罢立刻就倒了下去,还记得不能倒在别人的婚床上,硬生生朝冰凉的泥地上歪去。即将同泥地亲密接触之时,被一双结实的臂弯捞住了。她悄咪咪睁开了一点眼帘,觑见帝君正面无表情看着自己,赶紧又闭上了眼睛。

坐在婚床上的初漪看到帝君出现,吓得花容失色,生怕这位向来不近人情的义兄要棒打鸳鸯,将她带回去移交给父母惩戒,不禁双眼盈泪。新郎官虽在实力上同帝君相差悬殊,但也是条汉子,壮起胆子来挡在了初漪身前。

帝君抱起凤九,看了他们一眼:“你们……”

一对新人如临大敌地瞪着帝君。

帝君淡淡:“被小白闹得还没有洞房吧?”

如临大敌的两位新人愣了愣,点了点头。

帝君嗯了一声:“那抓紧时间。”斟酌了一下用词,“毕竟良宵一刻值千金。”

说出“良宵一刻值千金”的帝君,让初漪瞪圆了眼睛,觉得要么是他撞邪了,要么就是自己撞邪了。

帝君并不以为意,单手抱着凤九,另一只手里化出了一瓶丹药,放在了二人喜床前:“这瓶丹药可以助两位早生贵子。”想了想,拍了拍新郎的肩,“不要让本君失望。”然后抱着凤九离开了新房。

不要让帝君失望,失望什么?一对新人面面相觑。

霏微留在最后,提点二人,为他们讲解帝君的深意:“帝座丹药都为你俩备好了,二位赶紧洞房,生了贵子,米成了饭木做了舟,灵鹤尊者自然再不能棒打鸳鸯拆散你们,也不会再去烦帝君,岂不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一对新人恍然大悟,面红耳赤之际,内心又很是复杂,感觉对传闻中一向不沾红尘的帝君,有了一点新的认识呢。

凤九醒来之时,是在颉水旁帝君的寝帐之中。

她人还有点糊涂,躺着想了半天,想起来昨夜她是在温源谷为初漪和她心上人证婚来着。看着初漪和她心上人两情相悦,成亲礼上执手同拜天地,她有点羡慕,羡慕着羡慕着,就喝得有点多,然后和初漪说了会儿话,接着……接着好像……帝君就来了?

凤九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略略一扫,发现这好像的确是帝君的大帐。又定神一看,发现营帐中的设置似乎同上次来时不大相同。譬如她所睡之处原本该是顶素帷,此时却是顶青帐,纱帐外也不再是明珠照明,依稀看去,却仿佛是红灯和高烛相映生辉,除此之外,大帐中还悬了丝光莹润的彩绸。

凤九盘坐在毡毯之上皱眉思索,不对啊,这高烛青帐、红灯彩绸,好像是成亲才用的东西吧?这么想着,抬手撩开纱帐,打算确认一番,正巧碰上帝君也抬帘入帐。凤九静了一下,帝君很自然地走过来碰了碰她的额头:“醒了,头还疼吗?”

她稀里糊涂地摇了摇头。

帝君的手指在她的额角处停了停,又揉了揉:“看来那醒酒丹还有点用。”说着折身去了一旁的木屏风后,一阵换衣声窸窣传来。

凤九仍在云里雾中,隔着屏风问帝君:“营地上是不是又要办婚礼啊?”

帝君嗯了一声。

凤九不大清醒地咦了一声:“那今天又是谁的婚礼啊?”

屏风后的换衣声停了一下:“你的。”

凤九没反应过来:“我的?我和谁的?”

帝君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身华服,垂头整理着衣袖:“除了我,你还想和谁举行婚礼?”

凤九愣住了,惊呆了:“是、是我们俩?”

她猛地明白了过来,这是帝君要为她补办成亲礼,也猛地想了起来,昨夜帝君来到温源谷中那座新房时,自己正同初漪说着什么。帝君一定是听到了那些话,以为她是在同他要求什么,故而才……

她赶紧坐正了解释:“我、我没有想要你给我补办成亲礼,我说羡慕她们,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她绞尽脑汁,磕磕巴巴,“那时候我们的成亲礼你不在,我、我虽然有遗憾,但那只是因为我是个小姑娘嘛,小姑娘都是这样的,就会不懂事啊。可我真的没有在怪你,也不想铺张浪费给大家添麻烦,我没有那么任性的!”

帝君走过来坐在了她身边,将她因为紧张而拽紧了的拳头握在手心,使她平静下来:“你没有不懂事,也没有任性。”他看着她,“准备这场成亲礼,不是因为你和我要求了什么,只是因为我想给你。”

他们挨得那么近,又是独处,少女破天荒第一次没有亲密地偎上来,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像是在发呆。过了一会儿,眼圈一点一点红了,偏头带着哭腔问他:“帝君……我……我明明很开心,可为什么却想哭……”

她的眼是很标准的杏眼,眼裂宽,眦角钝圆,因此显得眼睛特别大,笑起来和哭起来时,都格外清纯生动。

他抬手欲为她抚泪,却被她抓住了手腕。她抓住他的手,微微偏头,用脸颊挨了挨他的手背,而后那樱花般的唇轻柔地贴住了他的掌心。

他由得她如此,眼眸深深,一瞬不瞬地静静看着她,然后在她黏够了他、从他掌心里抬起头来时,伸手握住了那小巧白皙的下巴。

她迷茫地望着他,眼眸中含着水光,像有些惊讶,不自觉地微微张着口。

他凝视着她的眼,目光下移,拇指抚过她的下唇,微有些用力,那粉色的唇变得丰盈艳丽起来,像开得极艳的一朵花。

他倾身吻了上去。

她的眼睛蓦然睁大,双手不自禁地握紧了他的衣袖。近处的彩灯噼啪一声,爆出了一个灯花,但谁都没有在意。

他辗转吻着那红唇,而她在那温柔的轻吻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吉时将至。

神族数百万将士持斧钺、衣甲胄,列于颉水之东,恭迎帝座帝后出帐。

东天三声号角响过,浩浩长河之侧雷鼓齐鸣,渊渊鼓声中,银发的神尊携着他美丽的妻子一同走出营帐。两人皆着紫袍——是三足乌所栖的那棵扶桑树上的金银蚕所吐之丝制成的锦袍,以金、银、玛瑙、琉璃、砗磲、珊瑚、赤珠七宝装饰,华丽庄严,不可逼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