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讲公平 “舍不得。”

看他们的谈话如此正常, 其他几个人的神色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

用过午餐,季延礼就要带着沈青时告辞离开。

林明月有些惊讶,没忍住脱口而出:“不在家吃晚饭吗?之前都会待到晚上的。”

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

她有点紧张, 生怕季延礼看出什么。

季延礼倒还是心情不错的样子:“不了, 只是来看看你们。”

他说的轻松, 在场一家三口的表情却都有些变化。

季父板着脸,神情不善:“他要走就让他走,免得在这儿还碍眼。”

季延礼并不在意:“那大概之后还是如此了。一些公司上的事情,我当然还是要同您分享的。”

所谓的分享, 就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亲戚朋友被挨个发落?

逆子!

沈青时始终站在一边, 没有对这一幕发表任何意见。

季延礼简单的两句话让所有人心情都不愉快, 他倒是毫不在意。

窗外的冬雨下的有些潮湿, 临城本来就是多雨的地方。

现下才不过下午, 外面的雨水噼里打着窗户,不难感受到风雨。

比起他们来的时候, 显然要更冷上许多。

季延礼也看了两眼:“贺姨, 麻烦你给青时找一件厚实一点的外套来。”

“外面雨大,要小心。”

他温声叮嘱。

被他称呼贺姨的帮佣却小心的点头, 迅速消失在了门厅,连沈青时想婉拒都来不及。

“不用这样, ”她低声和他交谈,“马上就要上车了, 不必麻烦。”

季延礼却很有理由:“年后就要工作, 你上班也忙,一点纰漏都不能有。”

“……”

沈青时想开玩笑说他“保护过度”,想到这边还站着几个人,又觉得不是开玩笑的好时候。

纵使她什么都不说, 也不是看不出来这诡异的气氛。

做事认真的帮佣,威严的父亲,仁善的母亲,还有被保护的很好而显得有些愣头青的儿子。

这是非常完美,让人羡慕的一个温馨家庭。

而季延礼却像是笼罩在这个可怜家庭上的一片庞大阴影。

所有人都畏惧他,远离他,他就像是纸上的墨点。

会让人觉得,说不定没有他在,这家人的生活会更美满也说不定呢?

沈青时垂下眸子,接过贺姨手中的外套,轻声道谢。

季一帆的目光在她身上又停留半天,眼看着他们要走,突然开口。

“季…哥,”他硬生生的改了称呼,“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门把手上,男人半侧过身。

那双墨色的瞳眸像是也染上了门外的阴沉雨色,却在镜片后看不真切。

旁边的林明月神色有些慌张,悄悄地撞他胳膊,季一帆却梗着脖子不肯闭嘴。

季延礼没有理会他,而是把门打开了些:“我让小徐先接你上车,你等等我。”

他低声对沈青时说。

季延礼也察觉到了,有些事情逐渐超出预料。

他得承认,他确实有一些无法言喻的自私心思,却不包括什么都和盘托出。

还不合适。

沈青时对他的感情还有限,对方可能愿意陪他都是有限度的。

季延礼并不打算彻底破坏这其中摇摇欲坠的平衡。

沈青时看了眼门厅里捏紧拳头的季一帆,没有说什么。

“我去车上等你。”

她尊重季延礼的意愿,没有打算再停留。

眼看着这道水墨画似的身影要离开,季一帆猛然开口:“你带沈小姐回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年轻女人的身影微微一顿。

季延礼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带着凉意:“我应该提前告知过你们。”

“我只是想带她回来见家长,仅此而已。”

季一帆才不信这冠冕堂皇的说辞:“见家长?你真的当这儿是你家?你真当我爸我妈是你爸妈吗?!”

如果真当他爸妈是自己的,这个男人就做不出那些事。

季一帆愤恨的盯着他,他也察觉到了,季延礼对沈青时不同寻常的态度。

这个家维持眼前这个模样已经有快十年,季延礼从未带人回来过。

他明明是在惩罚他们,折辱他们。

像是看困兽做斗的看客,骨子里都流着肮脏的血液。

季一帆还想说话,却见外面的那道身影静默的撑起伞,走进雨幕里。

他几乎和季延礼同时把目光落在那道纤细有致的身影上。

她走的不快不慢,脚步却没有任何迟疑。

摆明了是不打算再听下去,甚至半分好奇心都没有。

季一帆的一腔怒斥都哽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门厅内的四个人神情各异。

季延礼反倒是很快偏过身,翘了翘唇角:“季二少,有句话你是说对了,我从没当你妈是我妈。”

“你问问她,就算我敢认,她敢当吗?”

林明月的脸色倏然更加苍白,近乎于惨白了。

“说起来,我好像总是和‘二少’犯冲,”他自言自语,“这确实不太招人喜欢。”

男人挺拔的站在门厅处,掸了掸黑伞,伞尖优雅的驻在地面上。

季延礼轻声道:“季二少,你是不是忘了,你妈妈万般讨好我,让我把你安排进公司的做派?她可没这么对待过我。”

他这位继母大动作不敢有,小心思却多的数不清。

季延礼权当是看戏,半分都没放在心上过。

他早就过了会为此愤怒的年龄。时至今日,更多的是看人唱戏的兴致。

被提到这事,季一帆脸色涨红:“她也是为我好!谁让你使手段拿走了公司的!更何况,要不是你,要不是你…”

“要不是你数十年都不让我们离开这里,我早带着他们搬走了!”

季一帆无比迫切的希望那位离开的温柔女人能听到他的这句话。

他不是故意污蔑季延礼有病,也不是嫉妒他。

季一帆是真心实意的认为,他这位兄长早就无药可救,就差没进局子了。

毕竟哪有正常人,会逼迫自己的亲爹和继母还有同胞兄弟,住在老宅里,一住就是十几年的?

他甚至还要求家具摆设不准有丝毫变动,连花园都他妈和二十年前一样!

季延礼毫不动怒,反而笑着说:“我记得很早之前,我给过你们选择的机会。”

“是我的父亲和林姨表示更喜欢住在这里的,是我记错了么?”

这话一出口,林明月的眼神里也闪过畏惧。

没错,她当时是坚持不肯离开老宅的人,她才不愿意走。

这处老宅环境很好,地段也不差,住惯了大房子,她凭什么搬出去?

她那时候还很天真,以为季延礼就是一个好脾气的大少爷。

公司是一帆的,连季父也更属意一帆继承家业。

一切都那么顺利,季延礼能制造的困难,不过是争夺家产的小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