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九)别拈香一瓣(第2/2页)

见那被枫荷梨挽在臂弯里的竹篮轻晃,木鸭公探头一望,却见白布下掩着几只杨叶包的饭团儿,便好奇道:“这是什么?”

“给三儿的。”枫荷梨笑呵呵地道,“昨夜她同双儿说了,要吃到谷里的香糯才消气儿,我便趁早起来给她包了几个。这十年来她定是少不了风餐露宿的,至少咱们得把她给招待好。”

昨夜她不放心,要木双儿去探看左三娘是不是偷溜出了吊脚楼。虽说三娘一心一意只要拿得还丹,在丹丸入手前不大可能走,可她仍旧担忧三娘是不是会一狠心便撇下他们离去。

远远地能望见一棵参天巨木耸然于山林之间,郁葱枝叶下覆着剔透的五色琉璃瓦,在日光下如锦鳞般熠熠生辉。过了这独脚楼,只见水瀑奔腾,湍流之下露出石楼的一角来。

若是往日,这个时候路上该有不少往来的谷人。有背着竹篓要去攀岩壁的,有在石阶上摆张油纸分拣药材的,可今日却空无一人。远方隐隐传来喧闹声,能影绰地瞥见楼前聚着乌泱泱的人头,人声嗡嗡杂杂,像令人生厌的乌蝇一般扰人心乱。

“出了什么事?”木鸭公与枫荷梨对视一眼,心里忽地涌上一股不祥的黑云。他俩奔开步子往吊脚楼处挤去,一路上只见人人面色如阴云笼罩,眉关紧锁,慌乱地低声议论。

木鸭公慌忙扳过一人的肩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人人都聚在楼前?”

那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满口豁牙抖得要落下来似的。她口里叽里咕噜地嘟囔了一阵,颤着手指向吊脚楼:“楼…楼里有血……”

两人听了这话,心头如遭响雷震荡,当下意乱心慌的飞奔上前。等跑过石桥,踩上石梯时,只见廊里风声飕飕,竿上青布衣衫如幽魂般翻滚,而在曲折的廊上如朱笔写画般留着一道深褐色的印痕,像一条狰狞而丑陋的伤疤,一直蔓延到后室里。

那儿是火塘在的位置,昨夜三娘就睡在那里。

木鸭公的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转眼一看,枫荷梨面色更为煞白,几乎摇摇欲坠。两人的步伐变得沉重万分,眼前丈宽的廊仿佛在渐渐扭曲融化,每一步都走出天翻地覆之感。

他们停在了后室的门前。

这是不知走了多少步、心如擂鼓般猛烈撞动了多少下,才教他们艰难地挨到门边。火塘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铁锈味,深色粘稠的液体浅浅漫到了布鞋边。

昏暗无光的的火铺里,有一个少女正仰面躺着,面色如雪般惨白。她的胸口裂开一道口子,仿佛正往外源源不断地汩汩冒着暗沉的血浆。一柄小小的切药刀落在血泊里,刃身被厚重的血痕裹覆,却仿佛依旧闪着锋锐的寒芒。

那是左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