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宣明琅猛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宣夫人收起方才梨花带雨的模样,芙蓉面上展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字一句道:“自然是你出卖自己父亲,把朱光在宣威营地牢的消息透露出去的事情。”

“孽障,竟是你干的好事!”宣二老爷听懂了,突然转过身暴喝一声,“你怎么敢的?”

方才的愧疚荡然无存,他望着宣明琅的双眼赤红,一副恨不得啖其血肉的表情。

他如何也没想到,今日之事竟是自己这个双腿残废的儿子蓄意谋划,跟外人勾结,合起伙来害的宣家。

早知道,生下来时就该一把掐死他!

宣明琅没有理他,而是紧紧握住轮椅的扶手,望着宣夫人问:“你是故意的?”

酒楼约见陈瑜,商量盗换粮草一事,还有花园夜半幽会,向宣文渊追问朱光一事,

一切都是她算计好的。

目的是借自己之手对付宣家。

“你为何要这样做?”宣明琅的脸色阴沉可怕,自己蓄谋已久的报复,竟是这个老妖婆计划中的一环。

“为何?”宣夫人慢步走到他面前,笑的花枝乱颤,“当然是为了报仇雪恨!”

“神光!”已被气愤冲昏头脑的宣二老爷回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在说什么?”

宣夫人的儿女们同样也露出震惊的神情,“母亲,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唯有刚被抬出来的宣老爷躺在竹椅上,表情变得愤怒,额间青筋暴起,指着宣夫人喉间赫赫道:“你还没忘记那个奸夫!”

“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宣夫人收回手,厉声呵斥道:“宣文德,这么多年过去,你难道忘了自己当初是如何害死的雁北,如何强娶的我?”

“至于奸夫?”她呵呵笑起来,像是想起了十分好笑的事情,笑得直不起腰,“我确实有奸夫,还不止一个!”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宣老爷脸色涨红,想要从躺椅爬起来,但常年卧病在床,身体孱弱地使不上力,“是……是谁?”

“是他!”宣夫人指着旁边的宣二老爷,心情愉悦极了,“你的好二弟,给你戴了二十年的绿帽子!”

“喔对了,还有你最疼的三弟,受众人敬仰的青山书院山长,其实也不过是个伪君子,我不过勾勾手指头,他就上钩了。”

可惜是个胆小的,次日从自己床上爬起来后,就连滚带爬地搬去书院常住,不敢回来,否则今日的场景会更有趣。

宣老爷气得唇色发白,胸口起起伏伏,“我待你不薄……”

“闭嘴!”宣夫人厉声打断他的话,“若不是你,雁北也不会死!”

“你若不在我们定亲后,还与他纠缠不清,我也不会杀了他!”宣老爷额间青筋暴起,激动地说。

“他只是上门归还信物!”

宣夫人美眸里藏着泪光,她恨恨地看着宣老爷,“当年是他与我定亲在前,是你以权势胁迫,逼得俞家主动上门退亲。“

“我本来都认命了。“她轻呵一声,又哭又笑起来,指着宣老爷骂道:“你却因为妒忌,趁他夜里从书院回去时,让人把他绑住扔进湖里,将他溺死!”

宣老爷连连摇头,“不可能,明明是你不守妇道,一直惦记着他……”

“是你生性自卑多疑!”

宣夫人讥讽地笑起来,“因为身子病弱,房事艰难,所以疑神疑鬼。”

当着宣家众人的面,被道破隐疾,宣老爷气得喷出一口鲜血。

“父亲!”宣霁寒等人大惊失色,猛地扑上去,轻抚他的胸口顺气。

“所以我后来满足了你想戴绿帽子的癖好。”宣夫人表情畅快道:“你的五个儿女,没有一个是你的孩子,可还满意?”

宣老爷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围着自己的儿女们,然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母亲,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一向有些惧怕宣夫人的宣霁寒震惊地喊道。

“闭嘴,不许这样喊我!”宣夫人露出厌恶的表情。

宣采薇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我们不是父亲的孩子,还能是谁的孩子?”

“你想知道?”

宣夫人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指着宣二老爷说:“是你最敬爱的二叔呀!”

“……不可能!”宣采薇崩溃道。

“你不是常问我,你三婶是怎么疯的吗?我现在告诉你。”宣夫人凑过去,小声地说:“也是我,是我把她弄疯的!”

“宣文德这个畜生身体不好,你的好祖母怕他无法传宗接代,加上宣家子嗣不丰,便生出了兼祧的想法。”

“你三婶怕你三叔被选中,于是便给我下了药,让人把宣文渊这个觊觎长嫂,猪狗都不如的东西引来,奸污了我。”

宣采薇一把抱住她,痛哭流涕道:“母亲,你别说了,别说了!”

“滚开!”宣夫人推开宣采薇,冷冷地扫视了圈场上的人,忽然笑起来,“今日是我精心挑选的日子,也是雁北的忌日,你们会亲眼看着宣家是如何倒下的。”

宣采薇坐在地上,手心被地上的碎石划破,鲜血淋漓,却感受不到痛。

她眼泪簌簌地往下流,“母亲,我是采薇啊……”

宣夫人面无表情,半点不曾动容。

“你以前不是这样。”宣老爷涩然道。

还记得初遇时,她怀抱着一捧荷花从船上下来,笑容干净温柔,还会称呼自己一句宣二哥。

宣夫人冷笑一声,“以前的姚神光已经被你们宣家兄弟三人毁了。”

宣二老爷问:“所以你一直恨着我,之前说过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自然是假的。”宣夫人冷漠道。

她不会爱上一个奸污自己的男人。

宣二老爷怔怔地望着那道美艳的身影,突然就像是抽去精气神,整个人老了许多。

门口影壁处,姜闻音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外走,“回去吧。”

她只不过是见徐琰久久未带人出来,怕出什么意外,进来看看而已。

没想到吃到这样一个惊天大瓜。

怪不得玉夫人说重逢后,宣夫人性情大变,这种事情放谁身上都得疯。

就说事情为何进展地如此顺利,顺利到她都觉得是圈套,迟迟不敢相信,原来是宣夫人在后面推波助澜。

姜闻音低着头走下台阶,又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

姜沉羽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他负手立在宣家门口的梅花树下,冷风掀起他的袍子,衣袂飘飘,那张眉眼好看的脸蛋清隽,随便往那一站,都是幅漂亮的画作。

姜闻音提着裙子跳下台阶,小跑着过去问:“你怎么来了呀?”

不是说好自己出门办事,他在家里做小娇妻,怎么还巴巴地跑来接自己。

当然,这只是姜闻音自己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