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太后(第2/4页)

他有重大发现:“噢?这边还有一个,对称的……”

扶游蹙了蹙眉,刚刚察觉有哪里不对,秦钩就忍不住了,变回人形。

秦钩嗓音低哑,忍耐已极:“扶游,那个是……”

他躺在榻上,只有刚才扶游用来垫脑袋的一块布遮挡,扶游哽了一下。

“你不用说了,我好像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扶游想了想,便把那块布从底下拉上来,盖住秦钩的上边,结果那块布不够大,盖不住一整个的秦钩,扶游又把布给拽回去了。

方才秦钩狼形的时候,就是仰面躺着的,现在变回人形,还是仰面躺着的。

而扶游就趴在榻上,撑着头,俯视着他。

扶游披散下来的长发从他的肩头滑下来,落在秦钩面上,秦钩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自己呼吸太重,把扶游的头发给吹走了。

“真对不起,冒犯到你了。”扶游低下头看他,勾了勾唇角,“我的小狼?”

秦钩面不改色,只有耳朵通红,他憋了半晌,忽然忘记“不要紧”怎么说,张了张口,只能用一声“汪”代替。

扶游坐起来,把竹简收好:“睡吧。”

这天直到临睡前,他们都没再说一句话,没做其他的事情。

可秦钩通红的耳朵就是消不下去。

黑暗里,他躺在扶游身边,两只爪子拽着被子,不断回味那句话。

——我的小狼。

狼人的心脏就是格外强悍,秦钩的心脏怦怦乱跳,几乎要跳出他的胸膛。

秦钩害怕它吵到扶游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钩终于感觉自己冷静了一点。

他试探着朝扶游伸出手,先碰到了他散在枕上的长发。比他的狼毛柔软多了。

秦钩再向前伸出手,碰了碰扶游的衣袖,见他没有反对,便凑过去,轻轻地环住他。

扶游背对着他,整个人都能被他圈在怀里。

秦钩小声问他:“扶游,你已经承认了,是吗?”

扶游也还没睡着,轻声道:“还没有,还要看你的表现。”扶游想了想,又道:“承不承认,有什么好在乎的呢?我现在不是和你在一块儿吗?你还不知足吗?”

这是秦钩从前跟他说过的话,扶游原样奉还。

扶游最后道:“你可以随时终止。”

他是故意的,故意要拿那些话来刺他的。

“我不停下。”秦钩有些失落,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凑过去,用脸颊贴了贴他的头发。

反正现在扶游身边也没有别人,他已经是最特殊的了。

*

秦钩料理好一切,没有人敢嚼舌根。

扶游为了养居殿后殿的大温泉,就在养居殿住了一整个冬天。

记不清是哪天大雪纷飞的夜里,扶游躺在榻上,一手拿着书,一手摸着秦钩粗硬的头发。

他看完竹简上最后一行,手指穿过秦钩的头发,按着他的脑袋,鬼使神差的,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角。

扶游揉了揉秦钩通红的耳朵:“怎么了?”

秦钩梗着脖子不说话,一把将他抱进怀里,抱得很紧,几乎要把他嵌进自己的血肉里。

像两只在雪夜里报团取暖的小动物。

秦钩为此精神了一整晚,可是他问扶游,是不是和好了,扶游却摇摇头,不说话。

好吧,还没有。

起码他们的关系有进步,寒冷的冬天是适合取暖的季节。

他们坐在一起闲聊,秦钩握着扶游的手,把他的双脚放在自己的胸口。在扶游点头的时候,秦钩上前,两个人碰一碰对方的额头,轻轻地交换一个简单的亲吻。

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只是角色好像调换了过来。

许多年前,是扶游握着秦钩的手,给他唱歌,费尽心思让他高兴一些。

现在是秦钩给扶游暖脚,陪他说话,垂着眼眸,极尽讨好。

他们就这样过了一整个冬天。

开春了,扶游就收拾东西,要出去采诗了。

从今年开始,他们保持着每年冬天见面的频率。

对扶游来说,不过是冬天献诗,换了个落脚的地方。

对秦钩来说就不太一样了,小世界只剩下冬天。

不是冬天的其他季节,他总会想起扶游从前说的那句话。

——陛下,冬天再见。

这像是一句诅咒,一句预言,无时不刻不在应验。

他真的只能在冬天见到扶游了。

*

就这样过了两年,这年冬天,扶游又一次进宫献诗。

这回他甫一进宫,就察觉到了今年宫里的气氛好像不太对。

走在宫道上的时候,遇见刘太后的两个侄子,刘礼与刘义。

扶游退到一边,给他们行礼,他们匆匆走过去,也没有留意他。

到了养居殿,扶游问起来,秦钩一面帮他暖手,一面道:“刘太后病了。”

“难怪。”扶游点点头,刘太后的两个侄子最是孝顺,他们自然着急。

“她弟弟和她侄子请了很多大夫进宫,没什么用。刘家也很怕她死,她一死,朝政就要回到我手里,所以他们很害怕。”

扶游正色道:“刘将军是真心担心她的。”

“嗯。”秦钩抱住他,“你不用担心,事情我都安排好了,这个冬天会安稳过渡的。”

扶游本来想过去探探病,可是转念一想,刘家兄弟刚刚才过去,他现在过去,恐怕是不方便。

于是他伸长手,把自己的书箱拽过来,拿出两支还没写过的竹简。

“讲一下今年朝堂上的事情,要别人不知道,只有你知道的。”

秦钩顿了一下,扶游正色道:“我要写史书。你讲点我不知道的东西。”

秦钩笑了笑,从身后抱住他,握着他的手。

*

太后的长乐宫里,满殿药香。

刘太后躺在里间榻上,隔着厚重的帷帐,时不时传出几声咳嗽。

刘礼与刘义跪在外间侍疾,神色担忧。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侍从出来通传:“两位公子,太后娘娘好些了。”

两兄弟立即站起身,抚了抚衣摆,快步入内。

刘太后躺在榻上,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

刘礼小心靠近,在榻前跪下,唤了一声:“姑母?”

刘太后听见声音,眼睫动了动,睁开眼睛,甫一开口,先问了一声:“是阿戎吗?”

“阿戎”是刘将军的乳名。

刘礼轻声回道:“姑母,是我,天冷了,父亲不便出门。”

刘太后浑浊的眼珠转了一下,似乎是回了神:“他也病了?”

“没有,只是天太冷了,父亲在别院养身体。”

刘太后了然,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刘礼又道:“姑母好些了吗?”

“就那样。”

身后的刘义抬起头,挥退侍从:“下去。”

兄弟两个跪在榻前,声音更放轻了:“姑母……姑母的吩咐已经全部办好了,诸侯有五家愿意起兵,皇都禁卫军也已经准备就绪,只等姑母一声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