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年轻十岁

第二天早上,宁悠醒来时第一次不见李暮在厨房里忙活,而是像个抱枕一样,静静地躺在他的身旁。

他从温热的肩膀上抬起头来,发现李暮早已醒来,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偏过脑袋,迎上他的视线。

“早上好。”宁悠打了声招呼,接着又懒洋洋地躺到了李暮的肩膀上。

只是看着他的目光始终没有收回去,他又睁开双眼,对上李暮的目光,拖着慵懒的嗓音问道:“看我干什么?”

“你……”李暮欲言又止。

“我怎么?”宁悠迷迷糊糊地问。

“你的眼角有眼屎。”李暮道。

“啊?”

宁悠的睡意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立马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作势要爬下床,但这时李暮却把他按回被窝里,笑道:“骗你的。”

宁悠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明明没有李暮说的那个东西。他猛地捶了下李暮的胸膛,怒道:“你怎么这么讨厌?”

李暮笑得不行,握住宁悠的拳头,道:“你怎么这么好玩?”

就没见过宁悠这么讲究的人,只要话语中跟那三个字沾边,举止优雅的白天鹅瞬间就会变身成战斗力爆表的大白鹅。

原本宁悠还想再捶李暮一顿,但却被李暮按在怀里施展不开。他用食指戳住李暮的胸膛,皱着眉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许在我面前提那三个字。”

“哪三个字?”李暮故意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你明明就知道!”宁悠瞪眼。

“你说说看。”李暮道,“看跟我心里想的一不一样。”

宁悠深吸了一口气,“sh”的声母已经到了嘴边,但近三十年来的良好教养实在是不允许他说出那三个字。

“我不说。”宁悠道,“反正你说一次我打你一次。”

宁悠显然没怎么打过人,拳头挥在李暮身上也是不痛不痒。明明被凶了一顿,李暮却乐得不行,他刚认识宁悠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只白天鹅这么可爱?

“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李暮道,“我给你当沙包。”

“不要。”宁悠推开李暮,“你走开,我要起床了。”

小木屋里仍然没有电,李暮只能用炉子热早餐。

宁悠在洗手池边拧开大宝瓶子,费劲地搜刮剩余的乳液,勉强做好了晨间护肤。但照了照镜子,他对自己的状态很不满意,因为四五天过去,他的下巴上长出了又细又软的胡子,尽管并不明显,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到青灰色的地带。

“李暮。”宁悠叫了一声,“你的剃须刀呢?”

李暮在餐桌上放下早餐,去拿了个手动剃须刀过来,问道:“你会用吗?”

在宁悠的圈子中,有不少人会刻意使用手动剃须刀,因为他们认为这样更有仪式感。但宁悠对胡子这个东西一点也没有想法,他并不需要什么仪式去祭典他远去的胡子。

“不会。”宁悠坦然道,“应该很简单吧。”

“不会就老实待着。”李暮道。

或许是挤奶和劈柴的表现都不佳的缘故,李暮在潜意识中莫名给宁悠打上了笨手笨脚的标签。

他拿出剃须泡沫抹在宁悠的下巴上,在等待胡须软化的过程中,他顺便也把泡沫抹在了自己的下巴上。

宁悠的胡子很好刮,本身就软软的,比绒毛粗不了多少。不过尽管如此,李暮还是花了比平时百倍多的耐心,一点一点地将宁悠的下巴清理干净。

“怎么样?”李暮一边清洗剃须刀,一边问宁悠道。

“不错。”宁悠很满意李师傅的技术,他照了照镜子,突然好奇地看向李暮道,“你也快把胡子刮了看看。”

李暮本来就打算刮掉胡子,毕竟……待会儿要去山下见另一名雄性,他不想在这种时候表现出来他的糙。

自己刮胡子就随意许多,完全不怕刀片伤着皮肤,没几下便将下巴上的胡子刮了个一干二净。

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下颌线光滑流畅,显得喉结更加突出。少了胡子的存在感,眉眼变得惹人眼球,看上去英气逼人。

宁悠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暮,好半晌后才呆呆地开口道:“你好像年轻了十岁。”

两张脸都是李暮的脸,他早已看习惯,随口道:“不至于吧。”

“你到底多大啊?”宁悠好奇地问。

“比你大。”李暮没有细说。

宁悠很想说他不止二十三岁,但又不想李暮觉得他“老”,于是出于私心避开了这个话题。

他仔细地打量着李暮的脸,想要刻进脑子里去,不过就在这时,他的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脱口而出道:“你好像有点眼熟。”

“会吗?”李暮道。

难道是像哪个明星?

宁悠琢磨了半天,始终没有想出来李暮到底像谁。

在离开小木屋前,宁悠喂了大黄牛,又给哈日梳了毛。

今天下山仍旧是开车,牛奶按时送到了小学。不过和往日不同的是,今天有两个“叛变”的小孩儿,没有第一时间冲向李暮,而是跑来抱住了宁悠的腰。

宁悠压抑住心里的不舍,和两个小孩儿一一告别。

接下来他和李暮又来到了林长的家,因为李暮需要借小型发电机,而他正好借这机会跟林长道别。

三言两语已经足够,只是在最后分别的时候,林长朝着宁悠挥了挥手,高声喊道:“欢迎你再来哈纳斯湖景区。”

听到这话,宁悠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因为他知道他不会再来了。

“李暮。”宁悠坐进副驾驶座中,眼眶早已湿润,“我有点想哭。”

“别哭。”李暮轻声道,“我们可以再待一会儿。”

皮卡行驶到塌方处附近,隐藏在了无人来往的白桦林中。

庞大的车身开始有节奏地晃动,若是有人走近,必定能够听到车里的人在哭泣。

其实宁悠一点也不疼,在逼仄的空间里跟李暮做,爱,也丝毫影响不了李暮带给他的快感。

他只是想发泄,借由这最后的狂欢,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车身逐渐停止了晃动。

宁悠靠在李暮怀里,大脑放空地平复心情。

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是李朝打来的电话。

他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道:“喂?”

“路通了。”电话那头的李朝说道,“我现在就在塌方的地方。”

宁悠安静了一阵,直到李朝“喂”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应道:“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宁悠没有立马动,而是看着李暮道:“这次我真的得走了。”

李暮从外套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宁悠道:“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宁悠接过来看了看,发现油纸里包着的是一块香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