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 (3更) 姮姮,我就这么惹你讨……(第2/2页)

他歪头看向窗外,有一双云雁展翅高飞,自松树亭盖上略过,直冲入苍穹。他道:“我有预感,属于摄政王的时代已经快要结束了,将来这天下风骚、人臣之尊是我的。”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各自怀着心事,未说到点上,顾时安不便久留,起身告辞,临去前嘱咐姜姮勿要冲动,且要沉下性子仔细看如今的局面。

姜姮半信半疑,等到诏令上说的要将辰羡处斩那日,果然不见行刑,反倒自城中传出消息,神卫都指挥使孙尧砌词诬告梁世子,被罢官免职,流徙蜀中。

而空出来的都指挥使一职由副都指挥使姜墨辞暂代。

梁世子被无罪释放。

消息迟迟传至御前,荣康帝正伏在御案上誊默荀子的《劝学篇》,宫都监来禀,说摄政王求见,他手中的笔微颤,浓酽墨汁滴落宣纸,毁了一幅将要写成的佳作。

他稚秀的眉宇微蹙,将宣纸揉成一团扔到地上,道:“宣。”

当年梁潇册封摄政王时,那圣旨写得清楚,面圣不必行跪礼,故而他见了荣康帝,连膝都未屈,径直坐到殿侧的太师椅上,反倒是满殿的内侍宫女要向他行礼。

梁潇朝他们摆摆手,他们皆退下,独留君臣二人说话。

梁潇开门见山:“近来京中频频生乱,皆是自后位而始,臣这些日子倒留心着,替官家物色了一位合适人选。”

荣康帝眼底泛起厌恶,一闪而过,还是虚伪做笑,问:“劳堂兄费心了,是谁?”

梁潇道:“就是陛下颇为倚重的帝师檀令仪之女,闺名檀月,年方十八,才貌双全,人也端庄稳重,正当母仪天下。”

荣康帝僵硬地撇唇:“朕年纪尚小,没有大婚的打算。”

梁潇噙起一抹端沉深长的笑:“不小了,朝里朝外都盼着官家为皇室开枝散叶,若臣再拦着,岂不是梁家的罪人?”

荣康帝伏在案上的手紧攥成拳,声音略有些闷:“那帝师呢?你何时放檀先生?”

梁潇拨弄着玉扳指,漫然道:“礼部诸臣对阴谋惑君一事供认不讳,檀令仪身上的罪名还未洗清,臣总不好为了官家而徇私枉法吧?”

荣康帝连连冷笑。

梁潇傲慢斜瞟了他一眼,道:“官家有话说话,勿要学那些小门第里的郎君,整日哼哼唧唧上不得台面。”

荣康帝拍案而起:“你打量朕不知道,礼部那些官员都是你的心腹,你指东他们不敢往西,你让他们咬住檀先生,他们哪敢松口?拘着父亲,让女儿入宫为后,那这皇后不就是你手里的风筝,你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把朕关进笼子里,让朕周围甚至枕边人都是你的人,把朕牢牢控制在掌心,你才满意。”

梁潇半个身子都陷在太师椅里,织金缕麒麟的缎袍曳在地上,甚是慵懒地转头看向荣康帝,似笑非笑:“官家近来脾气倒是大得很。”

荣康帝身体颤抖不止,却终究对梁潇有几分怯意,讷讷看着他,再不敢言语。

两人正僵持着,一阵香风拂过,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款款走来,手里端着髹漆托盘,上头搁一盏熬得黏稠的莲子粥,娇滴滴笑说:“熬了一个时辰,熬得糯糯的,正好给官家败败火。”

荣康帝见是她,忙把满脸戾气收敛,温和道:“这些事让底下人去做就是,你身子弱,别累坏了。”

梁潇这才抬起眼皮看她。

那女子倒是规矩穿着窄袖郁金裙宫装,只是裙上缀着一只金铃铛,走起路仪态万方,铃铛叮叮当响,别有一番妩媚风情。

梳风流的堕马髻,斜簪玉钗,似落非落,吊梢眼看人,跟带着钩子似的。

她伏在荣康帝身上低声劝慰了几句,荣康帝脸色好转,冲梁潇道:“刚才是朕太冲动了,堂兄莫要与朕一般见识。”

梁潇“嗯”了一声,起身要走,走出殿门,他朝一个内侍舍人招了招手,那舍人立即过来,在梁潇跟前哈腰躬身。

梁潇问:“那女人是谁?”

内侍舍人道:“是內值司新拨来的红霞披……是崔太后指定的。”

梁潇哼笑了几声,甩袖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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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姮在城外邸舍住了几日,眼见辰羡无事,想立即动身离开,可偏将要走时,晏晏病了。

小孩本就体弱,外加舟车劳顿,发起高热。

崔斌正想再乔装冒险进城找个郎中来看,可巧儿有位京中名医返乡归来,暂在邸舍落脚,他给晏晏把了把脉,道只是寻常病症,开了几副药,提议姜姮暂时静养,莫要把孩子累着。

姜姮不可能拿晏晏的身体开玩笑,估摸着辰羡的事情告一段落,梁潇应当没有发现她,不然不会任由她清静到如今,便安心住下,待晏晏身体好些再谋后效。

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她总觉得近日邸舍来了些生面孔,总躲在暗处偷窥她们。

她和崔兰若说了,商量着几人留心,没过几日这邸舍里就遭了贼,几间上房被洗劫一空,官府来查验过,说前几日混进了窃贼,总在暗处窥视住客,伺机行窃。

姜姮长舒了口气,也庆幸自己平日里财不外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