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年夜饭 方海今天跟战友打过招呼,下班……

方海今天跟战友打过招呼, 下班早,步伐匆匆往家里赶, 到楼梯口就能闻到饭菜香。

炖猪蹄,谁也做不出他媳妇的味道,算是拿手菜之一。

他三步一个阶梯,后面有个影子蹿得比他更快。

禾儿埋头往前冲,路过觉得不对停下来,在原地跳一下喊:“爸爸!”

就是打个招呼,不等人问又不见。

方海跟在女儿后面走, 进屋先摘帽子挂上,慢悠悠到厨房洗手。

赵秀云垫上布把锅拿起来, 说:“都回来了我就开饭啊。”

又说:“方青禾,洗手去。”

不知又上哪挖土,一双爪子灰溜溜的。

禾儿进家门就跟妹妹玩玩具, 老老实实站起来。

方海无意识抖抖手说:“还是我自觉。”

这人,赵秀云挑挑眉说:“自觉拿碗去。”

“得嘞。”

方海把碗筷摆好,剩下几个菜端出来,粗略数数, 一共有八道,称得上是大鱼大肉。

赵秀云把腰间的布取下,随手放在蜂窝炉边,双手拍拍, 有一种大功告成的快乐。

她坐下来说:“感觉今年还挺快的。”

可不快嘛, 什么时候才是去年年夜饭,方海仔细想想这一年好像也没做什么事,日子转瞬即逝。

他把虾剥壳,虾仁雨露均沾一人分一个过去, 问:“今天不是没买到虾吗?”

“蓉蓉送过来的。”

陈蓉蓉是本地人,门路广,又一向客气,弄得赵秀云都有些不好意思。

坚强已经一岁多,再有什么恩情也该消散,她只能常回礼,两家倒是越来越亲近。

方海原来跟张盛志也不太熟,最近是很称兄道弟。

他说:“今天的虾应该不便宜。”

是不便宜,赵秀云给孩子一人打一碗汤,说:“还是活蹦乱跳的。”

她刚刚才下锅白灼,苗苗盯它们盯一下午都不烦。

禾儿举起手说:“小麦家也有鱼。”

不是看不起人,是小麦她妈抠,以吃苦为荣,绝不允许家里有人享受。

孩子想吃口肉,都骂他们不会过日子,谁挣得钱都一样。

赵秀云好奇道:“她买的?”

“不是,抓的!”

“哪抓的?”

“小河里!”

这又不是汛期,河都干得差不多了,赵秀云面色如常道:“今天去河边了?”

用的问句,其实心里十拿九稳,怪不得吃完午饭,跑得比兔子还快。

禾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顺嘴说“对啊”,说完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只露出古灵精怪转着的大眼睛,生怕人家看不出来她在想怎么扯谎。

寒冬腊月的,可真不怕感冒,要是夏天,水浅一点,赵秀云也是管不住的,可眼下是什么天气?

她深吸两口气问:“衣服湿没有?”

禾儿赶快摆摆手说:“没有没有,干的。”

她说:“只有一点点水,全是泥,我没下去,就站在旁边看。”

她也怕冷。

不敢说裤脚是湿一点,不过在小麦家大火烘干了。

赵秀云警告道:“那以后也不许去,知不知道?”

“知道!”

禾儿每次都保证得板上钉钉,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

赵秀云反正也是听过就算,伸手摸摸她的衣服,乍一看没什么,能摸到一股沙砾的粗糙。

真是不省心啊。

方海赶紧插话说:“明天是不是去赶集啊?”

明知故问,赵秀云一眼识破他的“诡计”,想想也不兴骂孩子,顺着说:“对啊,一大早去。”

禾儿又活跃起来,说:“明天唱《智取威虎山》。”

她成天跑来跑去,知道得还不少,说:“一连唱三出呢。”

小孩子,哪里有热闹去哪里,赵秀云都没听说过,问:“在哪唱?”

“旗山大队!”

离得不远,赵秀云问:“你要去看?”

她现在不太管大的出门,过今天就九岁的孩子,也机灵。

“想去。”

也想去赶集,禾儿犹豫得眉毛都皱起来。

赵秀云看她这样,索性说:“你自己决定吧。”

禾儿咬着嘴唇,过会说:“我还是想去看,小麦都说给我们占位置了。”

反正初一到十五都赶集。

她问妹妹说:“你想看吗?”

苗苗沉吟片刻,点点头说:“想。”

看戏的话,有爆米花卖。

要是两个都去的话,赵秀云就不敢让她们自己出门,手在桌上点点,说:“行,那都去吧。”

这个说完,又是下一个。

话最多的永远是禾儿,饭菜都堵不上她的嘴。

吃最多的是方海,他筷子就没停过,含含糊糊应着孩子的话,

赵秀云给苗苗的碗底刮空,最后一勺饭递到她嘴边。

她咬着勺子不放,还冲妈妈笑,偶尔也有活泼的时候。

赵秀云轻轻地没拔出来,夸张说:“还是个铁齿啊。”

小孩子总是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快乐,嘎嘎笑出声,到咬不动才松嘴。

这顿晚饭吃得格外慢,禾儿听见有人喊才要离桌,说:“妈妈,鞭炮在哪?”

提前好几天买的,她忍不住都要放完,赵秀云只能藏起来,一天只给她一小盒,这会指着说:“沙发下面。”

禾儿半跪在地上探头找,乐滋滋抱着一大盒下楼。

苗苗哒哒跟着跑。

赵秀云把最后的几口菜推给方海说:“吃完吧。”

再多,方海也很少觉得撑,今天是例外,拉她的手说:“摸摸我这肚子啊。”

鼓得很。

赵秀云诊断说:“三个月了。”

方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忽然问:“三个月的肚子就这么点?”

两回怀孕,他都没能陪在身边。

赵秀云回忆一下,确定说:“对,头三个月都只有一点点,五六个月才鼓起来的。”

到八九个月,路都不好走,还住二楼,每回都是扶着墙慢慢挪上去的。

怀孕的反应,方海只听说过,这会详细问:“吐吗?”

“吐,都只吐了几天。”

有的能吐十天半个月,她的运气还不错。

方海摸着她的手背说:“我都不在。”

岂止是这个时候他不在。

赵秀云故意说:“禾儿有一阵管谁都叫爸爸,这个词对她来说没有特指的人,变成叫谁都可以。”

连路边的小狗,她都叫过。

“没事,你不认错男人就行。”

方海把空碗垒起来,在媳妇脸上亲一下,说:“这个我可受不了。”

窗帘没拉上,真是不管会不会有人瞧见了。

赵秀云给他倒上热水,把碗全烫一遍,这样油一下子就能洗掉。

方海手伸进温水里,看着身边陪自己洗碗的人说:“我初三放假。”

本来要一直到初七,不过有个战友主动帮顶班。

多的这一天是意外之喜,赵秀云说:“那进城逛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