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就地处决

“啪!”程旭跌坐在了地上, 怔怔地看着眼前一幕。

世界好似就此定格。

人群中隐隐有些躁动,更多的是亲眼见得这个场面,而双目赤红的人。

他们目光追随着那个人, 见得她一路行来, 至刽子手面前。

林水月所用的这个刽子手很特别,对方隐退多年,早已与朝廷、衙门脱节。

因刽子手从事之事奇特, 为了避免其他人知晓他的事迹受到惊吓,他避于人前, 过着格外清贫寡淡的生活。

这刽子手名叫阴柯,此番受邀出山,只因林水月要斩之人,是晋朝太子。

阴柯如今是独身一人,而几年前,其实他也有家人, 更有个容貌俏丽的侄女。

他隐退后侄女照顾着他的生活, 比起儿女还要贴心。

然而日子过了没多久, 就传来了侄女惨死的消息。阴柯的侄女同太子没关系, 却是太子妃生前唯一的手帕交。

也是太子妃事件的关键证人。

因站出来指认太子,后无故惨死。阴柯利用了从前的人脉关系, 暗自调查了许久, 最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太子。

他曾打算赔上这条命, 也要与太子同归于尽。

却发现除了在刑场上砍头的能耐, 他连突破太子身边的防线都做不到。

报仇无望,本打算草草了结此生的。

谁知如今竟还有这样手刃仇人的机会。

杀太子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都知道。反正他就这么条性命,左右赔上性命就是, 能够手刃仇人,就足以叫他死得其所了。

“阴大人。”林水月颔首道:“我让夜辞送你出城,今日后还请大人远离京城。”

阴柯一怔:“林大人?”

“若我丢了性命,还请阴大人务必记住,今日斩太子是受了我的胁迫。”林水月沉声道。

阴柯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

“还请大人切勿推脱,时间紧凑,大人不走,今日你我二人便都要死在宫中。”林水月不欲多谈,从夜辞手中,拿过一个沉甸甸的包袱递给阴柯。

“现在就走,走得越远越好。”

林水月没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让亲卫架上他离开。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牵累旁人,可刽子手也是门手艺,她做不来这等事,只能求助他人。

待得阴柯离开,林水月抬眼望天,身侧无一人敢开口说话。

直到夜辞去而复返,问及林水月,她才收回目光道:“去宫中请罪。”

上了马车后,她脱掉锦衣华服换上棉布裙,卸掉所有的钗环,素面朝天,静坐不语。

至宫门口,她回身对红缨,夜辞白诗二人道:“自我今日踏入这道门后,你们便与我再无瓜葛。”

“红缨,你回林府去,林朗及祖母不会为难你。”

“夜辞白诗回将军府。”

“小姐!”红缨红了眼眶,咬唇道:“奴婢不走!”

“由不得你。”林水月冷声道:“离府之前,遣散亲卫众人,尚书府中不留任何下人仆从,听明白了吗?”

红缨眼含热泪,怎么也不愿应下。

夜辞较她理智些,揽住情绪失控的红缨,低声道:“大人放心。”

她抬眸对上林水月,柔声道:“奴婢们等大人回来。”

林水月看了她一眼,轻抿唇,沉默片刻后,转身入了宫门。

若说悔,她也不悔。今日斩戚怀,她便存了死志。

皇帝容不得她这个斩掉太子的逆臣,要她生殉太子,她也认了。

“小姐!”红缨看着林水月远去的背影,到底忍不住落下泪来。

而此时,御书房内。

皇帝醒来,听得周围静悄悄一片,轻皱了眉头,长松一口气。

他做了个梦,梦见太子倒在了血泊中,口中还一直唤着父皇、父皇……骤然惊醒过来,后背都是冷汗。

“人呢?荣忠!”皇帝轻咳了声,抬眼一看,宫殿内寂静无声。

这种安静,透着股隐隐的不详之感。

他面色微变,大声道:“来人!”

有宫人颤抖着,推开宫门走了进来。

未走几步,便跌了一跤,摔在皇帝跟前。

“冒冒失失!”皇帝面带不耐,认出眼前人是荣忠手底下的小福子,冷声道:“荣忠呢?”

“公、公公还未归。”小福子浑身发抖,声音细小如蚊蚁。

“天都要黑了,怎么还没回来?”皇帝心头一顿,一种突如其来的窒息感涌了上来,他瞪大眼睛,问:“太子呢?”

小福子啪地一下将头扣在了地上。

“朕在问你话!太子人呢?叫他出来见朕!”

皇帝见得他这般表现,骤然暴怒,拿起身侧矮桌上放着的茶盏,扔到了小福子跟前。

“啪!”瓷器碎裂开来,飞起的碎片将小福子的手都给划破了。

可他依旧不敢开口,见得皇帝暴怒,竟是砰砰砰磕起了头来。

“朕问你太子!太子!”皇帝怒火攻心,眼前阵阵发黑,捂着自己的胸口,好半天没喘上气来。

那磕头声一下连着一下,似敲在了他的心上,皇帝赤红着眼眶,脖颈涨得通红,眼瞧着便要撅过去。

“皇上!”裴尘自外间匆匆行来,见得这一幕,飞快上前。

经过那个小福子时,裴尘皱下了眉头。

他扶住皇帝颤抖的身子,先点了几个重要的穴道,让皇帝停下发颤,又辅以温水融了他随身带着的护心丸。

温水入喉,皇帝这才逐渐镇定了下来。

方一恢复,就问裴尘:“太子呢?朕的太子呢?”

裴尘沉默,随后撇开目光不与皇帝对视,声音里带着些暗沉:“戚怀弑杀成性,残暴非常,眼下……已经伏诛了。”

“砰!”皇帝赤红着双目,当即掀翻了身侧的矮桌。

他死死地看着裴尘:“朕问你,朕的太子呢!?”

裴尘起身,至榻下躬身道:“罪太子已斩!”

这话出口,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寂。

再抬眼,见得皇帝面上已是青白一片。

若非裴尘刚才让其服下了护心丸,只怕眼下已经陷入昏厥。

然而人没晕过去,便要面临这等事。

“罪太子?谁认的罪太子?”皇帝声音悲戚:“裴尘!朕问你,是朕下了圣旨,说是要废黜太子吗?还是朕亲自给太子定了罪?”

“否则你们怎么敢!?她林水月如何敢做出这等事来!”提及最后一个名字,皇帝已是目龇欲裂。

他伸手拍着床榻,一边高声道:“以下犯上,诛杀太子,你们好大的胆子!”

“方才杀的是太子,眼下要杀的人,是不是朕!?裴尘,你与林水月是不是忘记了,朕才是这晋朝的天子!你们怎敢!?怎敢!”

裴尘掀袍跪下:“皇上恕罪。”

“恕罪?你让朕宽恕你们什么罪责?是要让朕饶了杀朕儿子的人吗?你们这般无法无天,还要朕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