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厉染该着急了

杨凤霖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孤山。厉染一晚上没回来,这再次同床的第一个晚上另一个男主角缺席了。

厉染让赵长松带话给杨凤霖说是冯将军突然晕倒,他留下照顾了。于是杨凤霖一个人风平浪静的过了一晚上,拿出地形图琢磨了许久。这处将来要是盖开采的矿场,得选好地方。现如今这局势,可不能等,争与不争也就是一念间的决定,没有提前做好准备可不成。

杨凤霖出了房门和陈震打了声招呼,陈震别过脸也没应。杨凤霖也不在意,“是不是要骑马?”

陈震见他浑身裹得严实,才十月的天这个亲王也太夸张了,暴发户家里头出来的公子果然精贵,他那张镶满宝石的床都已经传遍军部了。陈震皱着眉头,语气也有些不好,“那里车开不进去,有段路马可以上去。换成平时,我们都是徒步,可亲王娇贵还是骑马吧。”

这话里头的轻视,杨凤霖怎么能听不出来,也不生气,脸上始终笑嘻嘻,“还是陈部长想得周到,那就劳烦陈部长先跟我去马场骑马吧。”

杨凤霖去了马场,绛雪老远见到他就开始兴奋了,杨凤霖走到它跟前摸摸它的脖子,“想我了吗?小姑娘。”

绛雪打了一个响鼻,杨凤霖开心了,翻身上马对着陈震挥了挥马鞭,“我们走吧。”

陈震冷哼,看着骑在绛雪身上的杨凤霖,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个位置本来应该是冯炎的,杨凤霖现如今得来的都应该是他的,杨凤霖抢了原本就该属于冯炎的东西。

厉染守在冯将军床前已经整整一晚上,天边晨光微露冯将军才转醒。看着床前厉染熬红的眼睛拍了拍他放在床边的手背,“我没事,回去好好休息吧?”

厉染将冯将军扶了起来,拿了一个靠枕垫在他的腰后,“为什么要瞒着我?”

冯将军笑笑,“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早就看开了。”

厉染盯着冯将军发间的白发,心下沉痛,“您给我发了三封信,我……我有愧于您。”

副官敲门进来,拿着药端到冯将军床前,冯将军仰头喝干。厉染接过空碗交给副官。

副官有些担心,看了一眼冯将军,躬身退了下去。

冯将军拿过一边的水漱了口,厉染递上干净的帕巾。

“阑峤,我已经向议会打了报告,太原道驻军司令很快就会有新的任命。你不必多想,于私心我倒不愿意你现在接下太原道,你的身份只要一旦牵扯到军部,许多东西就要变。可皇室如今就是一个烂摊子,你要接下来着实不容易。你前半生多难,这后半生还要牵扯进皇室这个无底洞里,实话我心中不愿,你我虽没有血缘但我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儿子。你的性子我太了解,况且你身边又有了凤霖。”

提到杨凤霖,厉染紧绷的神经终于缓了一些,“我的确不想他牵扯进皇室纷争里头。皇室内里为了权利有多脏我不想让他瞧见。但太原道军部是您一生的心血,您……甘心吗?”

“甘心?人这一生总有许多想做却不能去做的事情,哪有人能事事顺遂随心,许多说甘心的人,心里真的就甘心吗?”

厉染神情一凛,冯将军坐起来双手抓着厉染的肩膀。

“我冯源一生自认无愧皇室,可我太原道一脉始终是皇室的肉中刺。先女王对我步步算计,我一双儿女死的死,活下来的也早就不是当年该有的样子。我再恨再不甘心又能如何,身为王国的军部司令,我肩头扛的何止是冯家,还有边境一众百姓,我不得不说一句我甘心。阑峤,我不愿意你同我一样,在王国和至亲之间你无论选了哪一个心中都会有恨。成王之路更甚,王是不能有软肋的,坐在王座上你会孤独痛苦,哪怕你有无上的权利,也难换一丝真心。这就是代价,在成为王之前,你就必须抛弃掉身上原有的一切。这条路很难,而我作为长辈,只希望你能够平淡幸福的过一生。”

冯将军说到此处,眼中有些发红。

“我知道,冯莹在皇室里头给你惹了许多麻烦。也谢谢你为了顾及之前的情分保下她。”

厉染抿着唇,为了掩饰泛红的眼眶低下头,“我……”

冯将军用力捏着他的肩膀,“答应我,那孩子要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要姑息。”

厉染别过脸,紧咬着牙,点了点头。

冯将军吃了药睡下了,厉染在他床边又坐了许久。

直到赵长松快跑进来,来不及行礼在厉染耳边说了几句,厉染双眼微睁,猛地站起来,快走了几步又似不信转头问赵长松,“你再说一遍?”

赵长松今天本来休假,想去找花娘。花娘没见到不说,就得来这么一个消息,急得脸都没刮就来找厉染。

满脸的胡渣狼狈非常。

“真的,亲王失踪在山里头,没了踪迹,已经派人过去了,您先别急!”

话虽这么说,可怎么能不急?别说厉染,就是他听到这个消息,半边身子都麻了。那孤山是个什么地界,一不小心走错可就……

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上来,厉染快步走出去,“陈震呢?不是让他好好的跟着亲王,怎么能把人跟丢?”

“他回来时说就是一个转身,亲王殿下就不见了。”

“一个转身?在孤山里头岂能容他一个转身!”一声暴吼。

赵长松赶紧跪了下来,守在冯将军院里的士兵也跟着跪了下来。

厉染脸色铁青,抬头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要下雨。

心被突来的不安紧紧揪住,“陈震,让他在军部门口跪着,跪到亲王回来为止!”

杨凤霖看着手里的地形图已经在树林里绕三圈了,天空中落下来几滴雨,杨凤霖擦着脑门上的汗,不是这么倒霉吧,要下雨?

他这一路上来,骑着绛雪,直到前头的路马儿不能过必须徒步,杨凤霖将绛雪绑在一边的树上,跟着陈震上了山。这一路上,陈震走的很快,杨凤霖前头还能跟的住,到了后面有些吃不消了,插着腰在路边喘了口气,再看前头已经找不到陈震了。杨凤霖叫了一声陈部长,没人应答,没法只能拿出杨老板给他的地形图,研究了一下没走几步突然脚底一个不稳,顺着一个土坡就滑了下来。好不容易稳了心神爬起来,检查了一下,庆幸没受伤就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树林里。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只听见自己的回声。杨凤霖只能循着路往前走,走了好几圈都在原地打转,终于没有力气停了下来。

雨点落下来越来越大,杨凤霖只能躲进一边的枯枝堆里头。

真该听八角的,身上放点护身符什么的,不会这么倒霉遇上鬼打墙了吧。

雨点很快就成了雨线,顺着枯枝堆渗透进来,杨凤霖后背立马湿透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杨凤霖擦着鼻子,闻到了血腥味。一看才发现滑下来的时候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伤了,划了一道口子正在滴血。杨凤霖费力的将自己的身子往里缩了缩,一阵阵冷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又打了一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