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生日

杨凤霖回家看望杨定州,这段时间他父亲的身体终于是好了一些。

两人一起吃了一餐午饭,格外的冷清。

“这茭白肉丸子也就阿致能做出那种味道。”

杨定州忍不住一声叹息。

杨凤霖给他夹了一块排骨,“你可得了,再这么天天念着,阿致还怎么舍得去投胎。”

杨定州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赶紧换了话题,“我听说最近皇城街上多了许多流民闹事,皇城都如此别说边境了,只怕是要乱了。”

杨凤霖亲自给他盛了一碗汤,“这事可不是你能担心的。”

杨定州拿起勺子,“我是说真的,眼看着先女王去了也有段日子了,王国不能没有王。年前伽蓝殿会举行祝祷仪式,皇族还要巡街,让国民参拜,今年先女王去了,王位还空着,今年的祝祷巡街怕是要在皇族中选一个人捧着女王的遗像举行了。那么让谁举遗像,这里头名头就多了。”

杨凤霖嚼着嘴里的骨头,“没这么容易,经着纳人的事情这么一闹,议长怕是对厉染有了戒心,这皇宫里头的风向怕是又要变了,可惜了,现在的厉染可不再是刚出伽蓝殿那时的样子了。”

杨定州哦了一声,“听你这意思,心里有计较了?”

“我们杨家这海外贸易权本来就是从皇室手里头竞标过来的,当年的皇室没钱养不起船队才会将海外贸易权竞拍。老杨,现在是时候还回去了。”

杨凤霖将吃空的碗端正的摆在饭桌上,杨定州一愣,呼出一口长气,“你这是决定了?船队和航线在你手里经营十年了,你花了不少心血,真的舍得?”

杨凤霖招呼着一边的佣人过来收拾碗筷,有些疲累的按着额角,

“本来就不是我杨家的。有了这个,皇室子弟无人能再与厉染争。”

陪着杨定州吃了午饭,又去商行转了几圈回了皇宫。这次他回家没带八角,兜里的花生吃完了,杨凤霖四处找他,找了半天没找到。

杨凤霖奇了,这孩子向来他一回来都是第一个冲出来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他都回来这么久了竟然没看到他?

晃着进房间倒了一杯茶,喝了不到半碗,只见厉染和八角从院子那处过来,杨凤霖端着茶盅靠在门上,“你们去哪里了?”

八角赶紧向他跑过来,杨凤霖点着他的额头,看着他额角发尾非常可疑的粉末,看着像面粉?

“你去厨房了?”

八角笑了两声,“没有啊。”杨凤霖皱着眉头,没有你为什么表情这么奇怪。

厉染别在后腰的手,不自在的在布料上擦了擦,咳嗽了两声,转身去了书房。杨凤霖觉着这两人有点奇怪,杨凤霖向来眼神好,白天光线又明亮,厉染挽着袖子的白皙手臂上,有一些红点,杨凤霖脱口而出,“厉染,你手怎么了?”

刚要跨进书房的七殿下,被门栏跘了一下,赶紧扶住一边的门框。

八角使劲憋着笑,完了,七殿下刚才那样子实在太好笑了,憋不住了怎么办。

书房的门被重重关上,杨凤霖一脑门子糊涂,我问错了?

年前皇室的祝祷活动要筹备,厉染很忙。杨凤霖拿着赵长松送给他的鱼竿,有事没事去东门的荷花池塘钓鱼,鱼有没有钓上来是不知道,能安安静静的睡一觉是真。

这日子要是永远都能过得这么安生就好了。

他生日前夕,应扶林申请进了皇宫,送给他一块自己亲手雕刻的小花生。

应扶林看着撑着鱼竿戴着帽子一脸慵懒的杨凤霖,又看看那一无所获空荡荡的鱼篓。

“你倒是悠闲,我在议会整天都如在刀上滚,油里煎。祝祷游行的人选,议会里头都快打破天了。议长是下了狠手了,连连部长家的女婿都被拉出来当炮灰了,连部长没办法都请了几天病假了。就那小皇子,婚礼当天你见过,蚂蚁都踩不死,说话声大一些都能被吓着的人,让他主持祝祷仪式,议长怕不是疯了。”

杨凤霖放下鱼竿摘了帽子,“议长这是没大鱼,小虾米也好。只要不是厉染,谁都成。可惜了啊,现如今的皇室里头,除了厉染还真是没人能立得起来。白总长那头呢?就没出来说几句?”

应扶林拉着装鱼篓的绳子,轻轻一动,平静的池塘上一道淡淡的水波划过,“大公主生母和别人还有些不同,老国王在时对她还是很特别的,她一向都和别的皇室成员不怎么来往。这事情她是不会从中插一脚的。”

杨凤霖捡起一块小石子扔进池塘里,“女儿送不进去,大公主这头怕是一时没了方向。要狗听话,都要用点好吃的诱一诱。只要有共同的利益,不怕对方不上钩,大公主是还没想到厉染成王的好处呢。”

应扶林笑了笑,盯着水面上那一层一层荡开的水晕,“我明白了。”

应扶林从东门荷花池出来,去见了厉染。厉染正换了衣服,洗净手,应扶林看着他额角一抹碳灰,指了指,“殿下,这上头还有。”

厉染拿过布巾擦了,应扶林看得好笑,“殿下,这是最近被议会烦得想去厨房接了厨师的活,再也不管皇室里头的糟心事了?”

厉染扔了毛巾,“来书房。”

“这画是您最近画的,真是不错,我这书房里头就缺这么一副……”

“送你了。”厉染沉着脸,“你过来就是为了顺我的画。”

应扶林赶紧将画收了起来,“哪能呢,我来是想向您讨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厉染让他坐,应扶林摘了眼镜,拿出帕巾擦着镜片。

“老国王这一脉,三个最看重的孩子,先女王是王后所生,您是小侧侧妃所生,大公主是老国王从小一起长大的侍从所生。您三位的名字可都是老国王亲自取的,可见在他心中的地位。如今先女王去了,就剩您和大公主这两位了,大公主已经外嫁了,她的孩子出了三代就要自动脱皇籍,可让不让她的子孙继续承皇籍,还不是王一句话的事情。她该依靠谁,和谁亲近才能保着他孩子的尊贵,七殿下该去点一点了。”

厉染脸色缓了下来,“凤霖说的吧?”

应扶林戴上眼镜,“你们这心思,真有灵犀。”

他来之前,凤霖与他说,大公主之所以有恃无恐,是因为她家底殷实,她名下的商铺一直生意顺当。可她生意顺当大多应着公主的名头,皇籍到了她孙子那代可就自动脱籍了,没了这层身份,她大公主这脉还能如此顺遂吗?纳妾的事情,厉染虽然不快但没追究,是个能容人的,大公主是聪明人,要想保着她这一脉的富贵,该选谁,她清楚。

厉染在纳人风波之后第一次召见了大公主,两人谈了两个多小时,说了什么无人得知,只是大公主出皇宫时,眼睛通红,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