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林秀喊了声“肖姐好”,对方同样热情招呼她。

李秀芳事情多,夸了一会儿林秀上次让她买磁带的事情就和她告辞,说要去送别家,而这位肖姐却因为其他事没走,就坐在林秀身边,

林秀也不知道和这样一个陌生人聊什么,只礼貌地微笑。

结果过了许久,这位肖姐突然开口,“其实我有件事必须告诉你,关于彩虹幼儿园的。”

林秀经她这么说就想起她了,就是张妍妍那个补习班门口坐着的咨询老师。

她挺好奇对方想说什么,颔首问了。

肖姐纠结好久,郑重对她道,“其实那个补习班的校长,吴老师,以前做过牢。”

林秀猛地一听就很震惊,因为吴老师一看就是那种很遵纪守法的社会公民,怎么还做过牢?莫非年少轻狂?

不过也能解释为什么彩虹补习班学生少,大概其他补习班没少拿这件事攻讦他。

肖姐见她魂不知飞到哪里去的样子,连忙说,“你不要不当一会儿,你到底是个年轻女人……”

林秀对她感激地道谢。不过辞职肯定不可能辞,她现在急于从之前的环境挣脱出来,抓到一点机会就舍不得放弃。

肖姐又问,“你现在工资多少?”

林秀想想就说了,反正她现在属于低收入人群,不怕人惦记。

肖姐就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对她道,“我们员工工资一堂课三块。”

言下之意就是吴老师给林秀开的工资太低了。可是林秀也知道,她自己没教师资格证也没有工作经验,其他补习班肯定都不想要她,吴老师愿意接纳她肯定也抱着占便宜的意思在里面。

她就问,“我没有证,以前教过小孩,你们补习班入职条件是什么?”

肖姐果真怔了怔。

虽然这样,但林秀觉得这个阿姨很热心的样子,顺便和她打听了教师证怎么考。

经过阿姨解释她才知道,原来资格证分为不同等级,小学、初中、高中等等,需要经过几场考试,之后还有每年资格审核。

林秀把这些记在本子上,画了一个黄色圈,代表一般急。

肖姐犹豫着说,“你要不着急,可以先等等,我们这儿有个老师说考上小学编制,到时候换你顶。”

这话说得玄,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实现呢,林秀就当场面话听了,然后又感谢肖姐几句。

到下午太阳西斜的时候小孩子的游泳课才结束,不过母女俩都很累,回家之后不想吃饭,桌上有婆母做好的饭和炒菜,就着汤随便喝了。

晚上的时候,小叔子晃晃悠悠回了家,身边还带着一个姑娘。

这位姑娘又不是上次那个女孩子,比那位要漂亮一些,不过依旧不是上辈子的弟媳妇。

林秀记得自己这个小叔子特别会玩,女朋友换了起码十个,等到三十岁才遇到弟媳妇说遇到真爱收心,所以这大概是他中途祸害的女孩子之一。

女孩子扎个高马尾,年轻而富有活力,鹅蛋脸上一双漂亮的眼睛,进门就落落大方和婆母自我介绍道,“阿姨你好,我是季同朋友。”

张三花坐在一边研究新衣服的款式,看见弟弟带个姑娘回家顿时哗道,“你居然交女朋友了,你比我小嗳。”

林秀把好奇一步三回头的女儿赶回去,婆母则不高兴地指责女儿,“瞎嚷嚷什么。”

姑娘一甩头发,自我介绍道,“我叫罗梦寒,是季同朋友,你别误会,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张季同对小姑娘还是不同的,跑前跑后照顾,时不时说话调节气氛,小姑娘在张家玩了半小时才走。

他送了人家回来就看见林秀站在楼道里扔垃圾。

张季同一向不怎么和这个嫂子关系好,见她就招呼道,“我哥什么时候回来?”

林秀回了一句“没说”,又问他道,“上次那个姑娘呢?”

张季同笑嘻嘻的,“我们就普通朋友,你误会我了。”

林秀点点头,她其实不大想管这种事情,不过怕女儿在这种环境里长大对心理成长不好,所以特意来提醒一下,不管张季同要当花花公子,还是欺骗人家感情都不关她事。

她正好走,张季同忽然说,“嫂嫂,我最近有点缺钱,你借我点钱好不好?”

林秀回头看他,她就算是个好脾气但是也没好到把钱当纸看的地步,小叔子凭什么这么坦荡说这些话?

张季同小声讨好她,“嫂嫂,我们一家人借点钱也不信吗?要是你给我,我可以告诉你我哥的事情。”

见林秀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他连忙趁热打铁说,“我哥那个大学同学,那个女同学,你肯定想知道吧?”

林秀被这当头一棒差点打懵,又很快镇定下来。

张仲清后来就是和那个女同学在一起了,离婚后四十多岁还生了个男孩子,把大半家产都给了那母女俩。

她不知道张仲清的外遇那么快就有苗头,只是小叔子以前还若无其事地装作不知道,想想这家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

她心中生出郁气,冷淡对他说,“你爱说不说。”

转身走了,留下张季同抓搔脑袋困顿不解。

林秀回了房间里,张妍妍趴在床上看画册,她就取出笔记本开始写东西。

这个笔记本是林秀读书时得到的奖励,现在被她满满当当写了好几页,第一页就是她计划。排在第一位是赚钱,可惜迄今为止,她都还想不到任何能够快速赚钱,帮助她脱离困境的方法。

她心里有事情,一整晚都没睡好,第二天早晨还被女儿关心。

张妍妍小胖手摸着她额头,“妈妈,你做噩梦了吗?”

林秀看着小丫头关切的眼神心中暖洋洋的。

在她上辈子浑浑噩噩的几十年里,唯一让她觉得一生没有完全荒废的原因就是女儿张妍妍。

就像一颗奇妙的种子,在土壤中生根发芽,长成大树,这棵与她血脉相连的树是她生命的复刻,也是她梦想的延续。

早晨她把女儿送去幼儿园,之后去了到处瞎逛。她知道这个时代下海经商的人很多,但是现在人们不如后世大胆,她一个女人总归不方便。

现在的公园和以后的就大不一样,道路两旁有摆着各种画册、衣服的小摊贩,店家把东西放在一张床单上,一幅等着警察来随时卷铺盖逃之夭夭的样子。

这时候的群众想象力还挺丰富的,居然有卖宣称治百病的树疙瘩,卖能够自己响的虫子。

林秀想了想,问一个算命老板说,“你算命多少钱?”

算命的一脸高深莫测,“算命两块钱,算姻缘五块,称重五毛,电子算命一块钱。”

林秀无语。

她正想着,就看见吴老师在前面和一个女人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