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沈柒是个叛徒(第2/3页)

“皇上无恙,大铭无恙!”于彻之激动地道,“我这便派兵马前去迎驾!”

战场上,占尽上风的北漠骑兵们对这支忽然出现在身后的大军很是警觉与忌惮,怕陷入前后夹击的不利境地,殿后的右翼当即派出传令兵,火速报给在中军指挥的圣汗阿勒坦。

谁料阿勒坦非但没有痛击追尾之敌,反而命麾下战阵向两边退开,让出一条六七丈宽的大道来。

红袍骑军如一支即将归鞘的利剑,飞驰在这条通往京城城门的大道上。率军的将领一身火焰色曳撒外罩黑漆方叶甲,奔驰到距阿勒坦十步之外方才停住,从兜鍪下传出年轻而明朗的声音,说的是瓦剌语:“北漠圣汗黄金可汗——”

阿勒坦则回之以汉语:“——大铭天子清和皇帝。”

朱贺霖凛然道:“圣汗远道而来,何必妄动刀兵。我大铭有足够的诚意迎接相善之客,亦有足够力量痛击来犯之敌。”

“但因先前寄送的国书杳无回音,故而特此来讨个说法。莫非贵国自诩天朝上国,瞧不起我北漠诸部?”阿勒坦面色不善地握住了弯刀刀柄。

朱贺霖大笑三声,说道:“朕若瞧不起圣汗,何来靖北军助圣汗拿下叛贼胡古雁一事?其中是有误会。北漠国书朕的确早已收到,但因王五王六的白臂贼军进犯京畿,朕离京领兵讨贼平乱,故而耽搁了回复。如今既然圣汗人已在此,不若面对面坐下来,共同商谈如何化干戈为玉帛。”

阿勒坦便也缓和了神色,说道:“击杀叛贼胡古雁一事,北漠承大铭的情。化干戈为玉帛,也不是不可以,但不能损此肥彼,否则我将作废之前的国书,两国战场厮杀再论输赢!”

朱贺霖道:“大铭与北漠毗邻,百年来常有交好之例。先可汗虎阔力亦曾受朕父皇敕封,封为‘顺义王’。既然华夷本一家,自当互利共好,在战场上虽能分出输赢,可输的是惨败,赢的也是惨胜,没的叫其他诸国渔翁得利。圣汗,你说是吧?”

阿勒坦沉默片刻,仿佛在思考利弊,然后道:“边市必须开,盐茶再定价。”

朱贺霖:“可谈。北漠诸部打秋谷,不得入大铭之境。”

阿勒坦:“可谈。北至阴山,南至黑界地,云内平川的归属问题?”

朱贺霖:“……可谈。本就是争议地带,到时各自据理力争。不过,朕把话撂在前头,云内平川最终势必归属大铭。”

阿勒坦冷笑:“那行啊,你拿一个人来换。”

朱贺霖当即翻脸:“滚!没得谈了,开打就开打!”

双方亲卫闻言,再次剑拔弩张,箭都架在弦上了,却听得传令兵疾驰过来禀报:“有一支不明身份的精兵突袭我军!宁王借此收拢余部急撤,已脱离战圈!”

朱贺霖一拍马鞍:“他就区区几万人马,这你都拦不住?阿勒坦,你故意放水?”

阿勒坦脸色也不太好看,与传令兵叽里咕噜几句后,皱眉道:“宁王的那些府兵与佣兵,几无一战之力,倒像是摆在明面上给人看的。我就怀疑他另有后手,看来就应在突袭的这支奇兵上了。”

朱贺霖亦皱眉:“斩草未锄根,只怕要像真空教一样死灰复燃,始终是个随时发作的大隐患。朕这就派兵去追击,一定要把弈者的力量彻底铲除!”

阿勒坦道:“既然弈者的真实身份是铭国亲王,清理门户之事,我们北漠就不好插手了。要不,你再御驾亲征一趟?”

朱贺霖瞪了他一眼:“朕不会再轻易离京。你在幻想什么?没有朕的首肯,铭国不会有任何一个臣子敢擅自接见外使。圣汗若还想谈,那就约个时间与地点,双方坐下来,慢慢谈!”

阿勒坦知道今日是决计进不了大铭京城了,想要再见他的乌尼格,大概得等到双方坐在谈判桌前之时。他悻悻然地磨了磨后槽牙,说道:“十日之后,太子城!”

朱贺霖:“准!”

阿勒坦冷哼一声,没再多说什么,示意亲卫长斡丹传令下去,鸣金收兵。

城头的臣民们只看到一片烟尘中隐隐有人马奔突,生怕圣驾再次有失,紧张万分。而率部出迎的于彻之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打一场死伤惨烈的硬仗。他没想到的是,皇帝与敌酋在阵前直接碰了面,也不知双方谈了些什么,竟让已逼临城下的北漠大军自行退了兵?

于彻之滚鞍下马,行过问安礼后,忍不住问:“臣斗胆一问,皇上是如何兵不血刃,退敌于唇舌之间的?”

朱贺霖哂笑:“昨日之敌,非今日之敌。同样的,今日之友,亦非明日之友。国与国之间,本就是一个‘利’字说话,所谓的邦交之情,首先也是建立在这个‘利’字的基础上。一旦双方所图之利能成为共赢互利,自然就能消弭战火了。”

“共赢……互利?”

“具体的条款还要详谈,总之我大铭只能赚,绝不做亏本买卖。”

于彻之许久没听到这般市井口吻了,不禁回想起太子时代的朱贺霖,莫名觉得……还有点亲切?

不知怎的,他心里油然生出对乔装亲征的清和帝的信赖之情——也许是因为王五王六的覆灭,也许是因为阿勒坦的撤兵,也许是因为那一面在关键时刻从天而降的九旒龙旗。

于彻之抱拳请战:“求皇上恩准臣率兵追击宁王一部,将其擒回京城,有罪无罪,交由皇上论断。”

朱贺霖用关切的语气说道:“于阁老旧伤发作,当静养,不宜过分操劳。朕另派腾骧卫前去追击。”

见于彻之一急之下还要继续请愿,他伸手按在了对方的肩头,语重心长地道:“于卿,你是要当朕的一时之帅,还是一世之帅?”

这下于彻之服了,躬身告罪:“皇上为臣计之深远,臣惭愧。日后养好伤势,再为国为君征战四方。”

朱贺霖颔首:“走,为朕开启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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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京城顺天府的衙门口,一名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首领,带着几名校尉,将一口沉重的木箱抬进了公堂。

因为敌军围城,城中官兵与差役几乎都调去守四方城墙与外城各坊,府衙差不多空了,只留下一些把门的衙役。

衙役一见飞鱼服绣春刀,没的先弱了底气,连盘问都不敢大声——还没敢问首领,问了抬箱子的一个校尉。对方倒也和善,自称是北镇抚司沈大人麾下,前来提交极为重要的大案证据的。

几个人进门之后,衙役班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摸着络腮胡琢磨来琢磨去。

一名衙役拍着大腿叫起来:“啊呀!我想起来了!难怪我觉得那个锦衣卫面熟,原来是他、他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