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众人听令!”

无极岛上一片混乱, 浑水摸鱼的随便摸鱼,认真追杀的继续追杀,瞒天过海的也在全力瞒天过海。

云澜和云渺收到消息赶来时已经迟了, 现场一片狼藉, 受伤者无数, 死者却只有八人, 且全是被蛊啃噬而死, 死状凄惨。

“这位苗疆的月主不杀其他人,偏偏只杀这八人,你说他是不是脑壳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还不是爱情冲昏了头脑。”

“本来可以一个人不用死, 非要弄死这八个废物,好麻烦。”

“你应该换个说法, 本来应该死更多的人,可他却只杀了这八个人。”

“什么?”

“这八个人曾在无极客栈侮辱阿九姑娘,他先前便想杀了他们八个,只是被阿九姑娘拦下了而已。”

“这么看来,他倒也不是传言中那般残忍无情啊……”

“管他残不残忍,反正现在负责打扫卫生的是我们, 我们才是倒霉鬼。”

无极岛人唉声叹气地继续清扫战场。

这场争斗中的无极岛也是被无辜蒙在鼓中的, 江湖人自然不会将故意这仇算在无极岛头上,只要他们不明着站在苗疆月主那一边。

于是云澜和云渺对视一眼后默契地选择瞒天过海,暗中吩咐人连夜找遍各个少年和九郡主可能会去的地方,最后在无极山找到他们。

当夜,无极岛出动三十八艘货船,向着四面八方扬帆远去,江湖人看着三十八艘船只能干瞪眼,都能猜到他们想找的人就在其中一艘船中, 却不知道具体是哪一艘船。

找不到罪魁祸首,江湖中人只好将磨好的矛头对准暗中相护的无极岛。

·

圆月高高悬挂之际,苍茫海面出现一艘前往北方的货船,船身斑驳,船帆在海风中猎猎地响,腥色的海风刮过脸,掌舵的船夫抹了把脸,转头同身旁的朋友闲谈。

“你说云澜公子帮他们逃走,咱们无极岛日后会怎么样?”

“那还用问,定然是被江湖人记恨。”

“不至于吧,为了个苗疆月主何必与无极岛的泼天富贵过不去呢?咱们又不是帮苗疆少主,只是帮那位阿九姑娘……”

“可他们是一伙儿的,那位苗疆月主不知为何昏睡大半夜,阿九姑娘一直守在他床边,连饭都没吃。”

“说到这个你不觉得奇怪吗?传言苗疆主狠戾无情,我瞧着他对阿九姑娘倒是深情不移,况且,他隐瞒身份在无极岛这么久也没杀过一个人,反而还帮着救人什么的,他似乎也不坏?”

“那是你没看见他杀人的样子。”

“你见过了?”

“你少好奇吧,如果可以,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乌漆嘛黑的虫子吃人的画面,呕——”

“……”

“你们需要手帕吗?”后面突然传来笑嘻嘻的声音。

说话的二人僵住,齐齐扭头。

周不醒摇头晃脑地站在他们身后,也不知道听了多久,看表情倒是不生气,只是不知他会不会将那些话传到苗疆月主的耳朵里。

“不用了……”

“真的不用吗?”周不醒像个登徒子,放浪地一把撩开衣袍,在两名船手震惊的目光中露出衣袍里面挂满的各式各样的手帕,他遗憾摇头道,“可惜我的帕子也卖不出去,海上这么潮湿,帕子想必也放不了多久便会发霉,这得浪费我多少银子……”

絮絮叨叨的声音逐渐远去,留下聊天的两名船手面面相觑。

周不醒仰头望月。

他和宋长空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找到的少年和九郡主。

彼时少年已解开前一日晚上亲手钉上的五颗封蛊钉,腰间衣袍濡湿,他穿的黑衣,若非上手摸当真发现不了他身上都是血。

九郡主穿的一袭红衣,衣裳边缘白色的毛绒也被他的血染红,她眼眶发红,却又不敢问他究竟做了什么,蛊虫暴动那会她就发觉他的不对劲了,可他不想说,也没力气说,光是压制暴动到想要吞噬主人的蛊虫他就费了九分的精力。

直到周不醒和宋长空到来,一路紧绷的少年才细微地松了口气,哑着声音将九郡主推给他俩之后便昏睡过去。

幸好云澜和云渺没有出卖他们,还给了他们一艘船,同时发动余下三十七艘船,只为了掩护他们尽早离开。

无极岛已经变成江湖的是非之地,往后也会不安宁,他们已顾不上其他。

……

周不醒没能从这艘小破船上寻到新的商机,只好转头回船舱继续同里面的人干瞪眼,谁知道他刚进去便发现,先前还在忧心忡忡的九郡主和宋长空面对面坐在床边玩起了翻花绳。

少年安静地躺在他们身后的床上,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在他眼睑下勾起一道道根根分明的阴影。

嘴唇和脸色同样苍白,长发披散着,发饰与辫子全被摘下来放到一边,襟口的里衣是白色的,边缘染了一丝干涸的血,像雪上的一朵梅花。

周不醒看了看床上的少年,又看了看旁若无人翻花绳的两个人,实在憋不住。

“我说,你们俩是不是变脸太快了?之前明明还在哭天抢地问我阿月会不会死呢。”

宋长空甚至差点扒了他的裤子,就为了威胁他一定要救活阿月。

九郡主看了眼床上昏睡的少年:“你不是说只要熬过今夜他就会醒过来吗?”

“你就没想过他醒不过来?”

“没想过。”九郡主老实说,“他只是抽空去和阎王喝杯茶,等茶冷了他就会回来。他还没和我解释给我下蛊的事……可恶,现在想想还是很生气,等他醒了,我才不会轻易原谅他!”

周不醒对她前后的情绪变化叹为观止:“你好自信,除了阿月,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如此自信的人。”

九郡主一点点翻着红色的花绳,这是少年昏过去前唯一记得留给她的,留给她系辫子的。

他似乎知道昏过去之后不知何时才能醒来,只记得提醒她不要忘记用红绳系紧辫子发尾,她系辫子的发绳总是容易松,以前都是他帮她编辫子,再帮她系紧发绳。

如果他睡着了,明日阿九的辫子就没人帮她系紧了。

九郡主没有用这根红绳系头发,她先前一直将发绳缠绕在手腕上,周不醒什么都不肯说,只留下一句“明日日出前醒过来就能再撑一段时间”便跑了。

显然这件事还没掀篇,后面的事也许更严重。

九郡主低下头,继续摆弄手中的花绳:“况且,他连名字都没告诉我,他一定会很醒过来的。”

“名字?那你问我啊,他叫宋……”

九郡主一个眼刀子甩过去:“我要听他亲口说。”

宋长空翻了下花绳,拇指与食指勾着花绳翻来翻去,找不到下手的地方,闻言道:“我猜阿月肯定不会想亲口告诉你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