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二十一章 错误踪迹(第2/2页)

“究意为什么呢?”

“打仗了。”

“打仗?”

“是啊!自家人打自家人……”

“自家人打自家人?……”巴加内尔重复着,不知不觉地也跟着说起黑人的法语了。

“是的,巴拉圭人跟布宜诺斯艾利斯人打起来了。”军士说。

“然后呢?”

“然后,印第安人全都跟着弗洛勒斯将军的屁股后头跑到北方去了。印第安人,一伙强盗,趁火打劫。”

“那些酋长呢?”

“酋长也和他们在一起。”

“怎么!卡特厄尔酋长……”

“没有谁叫卡特厄尔呀。”

“有位叫卡夫库拉的酋长吗?”

“也没有。”

“有没有一位叫严奇朱兹的呢?”

“没有,更没有了。”

巴加内尔将这番话译给塔卡夫听后,后者点了点头,认为军士说得有道理。原来,这巴塔哥尼亚人不清楚,或者忘记了这场内乱。这场内战后来引起了巴西的干预,阿根廷共和国双方死伤无数。这种自相残杀的战争正是印第安人那些强盗得逞的极好机会,他们正好打家劫舍。所以,阿根廷北部各省打内战,潘帕斯草原自然就成了无人区了。

阿根廷的国乱也打乱了哥尼纳凡的整个计划。如果哈利·格兰特船长还在酋长们手里的话,他一定是被带到北方去了。若是这样,到哪里去找他呢?又怎样才能找到他呢?是不是该一直跑到北方草原去进行一次冒险呢?那可能只是一次徒劳的搜索。后果会不堪设想,必须好好跟大家商量一下才行。

不管怎么说,还有一个重要问题必须问一下那军曹,众人相视无语,唯有少校想起来了。

“请问军曹,您可曾听说过有几位欧洲人在潘帕斯草原做了印第安人酋长的俘虏这回事?”

曼纽尔想了会儿,像是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的样子,然后回答说:

“是有这么回事。”

“啊!”哥尼纳凡好像看到了新的希望,高兴地叫了一声。

大伙儿热切地围在军士的身边,异口同声地说道:

“您快说,快说!”

“那是几年前的事,”曼纽尔回答说,“是的,没错……欧洲人……俘获……不过,我没有亲眼见过。”

“几年前的事?”哥尼纳凡爵士说,“您没有记错吧,不列颠尼亚号船失事的日期是准确的呀,那是1862年6月出事的……至今还不到两年时间呀?”

“噢,两年多了,爵士。”

“这不可能!”巴加内尔说道。

“不,的确不止两年了,我记得,是倍倍出生不久的事……有两个俘虏……”

“不是两个,是3个人!”哥尼纳凡说。

“就两个人!”军士肯定地回答说。

“两个?”哥尼纳凡很惊讶地回答说,“是两个英国人吗?”

“不!不是的,”军士说道,“谁说是两个英国人?不是,一名法国人,一名意大利人。”

“那个意大利人被包律什人杀掉了,是吧?”巴加内尔叫起来。

“正是,我后来得知那个法国人得救了。”

“得救了!”小罗伯特叫起来,他的整个生命都仿佛悬在军曹嘴皮上了。

“是的,从印第安人手里得救的。”曼纽尔回答说。

巴加内尔拍了拍额头,显出失望的样子说:

“啊!我懂了,一切都明白了,一切都可以解释通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哥尼纳凡焦急不安地问。

“朋友们,”巴加内尔抓住罗伯特的手回答着,“我们搞错线索了,真倒霉!前面提到的那个被俘虏的人根本不是格兰特船长,而是我的一个同胞。他的同伴名叫马可·瓦兹罗,确实是被包律什人杀掉的。我的那个同胞多次被那些残酷的印第安人带到科罗拉多河畔,后来,侥幸地从他们的手里逃脱了,回到了法国。我们原想追查哈利·格兰特的踪迹,现在却追到了那个年轻的吉纳尔(1)的踪迹。白忙乎了这么多日子。”

大伙儿听了这一解释后,沉默了半晌,大失所望。这个错误太明显不过了,那军曹谈到的细节、俘虏的国籍、同伴被害、从印第安人手里脱逃,一切相互吻合无误,毫无疑问他们是弄错对象了。

哥尼纳凡垂头丧气地看着塔卡夫,后者又问军士:“你从来没有听说过有3个英国人被俘吗?”

“从来没听到过,”曼纽尔回答,“如果确有此事,坦迪尔这地方应该有传闻……我不会不知道……不,确实没有这回事……”

听了这干脆的答复后,哥尼纳凡认为没有必要再在独立堡停留了。大家谢过那位军曹,和他拉拉手,告辞了。

哥尼纳凡的希望完全覆灭了,他心如刀绞。罗伯特走到他的身边,默默无语,两眼噙泪。哥尼纳凡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巴加内尔自言自语,指手划脚;少校的嘴唇闭得像蛤蜊。至于塔卡夫,他觉得找错了线索,有损自己印地安人的自尊,因而自责。其实,这种错误也不在塔卡夫身上,谁也没有想到要责怪谁呀。

大家都回到客栈,准备用餐,餐桌上鸦雀无声,人人满面愁容。他们个个都是英雄好汉,热情、勇敢。虽说吃了那么多苦,冒了那么多的危险,疲惫不堪,但谁也不后悔,只是一切成功的希望突然全都化为了泡影,不免觉得惆怅茫然。他们还能在坦迪山与海岸一带找到格兰特船长吗?似乎已没有什么希望了。如果有俘虏在大西洋沿岸落到了印地安人手里,曼纽尔军士不会听不到一点风声的。若有这一类事件,那些经常往来于坦迪尔与卡门之间在内罗河口做生意的印地安人也不会不知道。凡在阿根廷平原上做生意的人,任何消息都会互相转告。既然现在没有一点格兰特船长的音讯,就只能立即前往约定的地点与邓肯号会合了。

这时,巴加内尔又要哥尼纳凡把那封造成这场错误搜索的信件拿出来看看。他一肚子不高兴地重新研究起来,希望能找出一个新的解释。

“这信中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哥尼纳凡说,“船只失事的日期,当时的状况,被俘的地点等,都一目了然,再清楚不过了!”

“噢!那可不一定!”地理学家用拳头击了一下桌子说,“那可不一定!既然哈利·格兰特不在潘帕斯地区,说明他根本就没有到美洲来。那么他到底在哪儿?信件中肯定有提到,朋友们,我一定要把线索找出来,要是找不到,我就不是雅克·巴加内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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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吉纳尔(Guinnard),1856-1859年被印第安包律什人掳获,受尽了折磨,最后终于逃出了安第斯山,1861年回到法国,后来加入了法国地理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