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4/5页)

在简单的问话后,种田山头火意识到末永虹映的异能力不简单,初步评估至少是特级危险能力者B级以上,具体结论需要更专业的评估才能得出。

末永虹映对此兴致缺缺,但看在母亲的份上,也就随他们去了。

最终,异能特务科方决定先安置已故的月见里未央,再对末永虹映进行异能力登记与危险性评估。

葬礼一般分为通夜和告别式,然后由家人把死者送去火化,但月见里未央至今下落不明,便省去了最后一步。

末永虹映只参加了月见里未央的葬礼,至于末永佑治那边,不光是他自己不想去,末永家的人也不想见到他,说不定现在正在咒骂他是一个煞星。

于是,在泣不成声的世界里,末永虹映一言不发地参加完了葬礼的全程,安静得仿佛这一切与自己无关。

而这样的表现更是让种田山头火认为要尽快对他进行危险性评估。

也就是今天下午。

是以,好不容易忙完一切的末永虹映决定再去见夏油杰一。

面,免得自己又忙起来。

夜莺熟门熟路地穿过咒术高专的结界,在校园内部慢悠悠地飞了一圈,最后在一颗树下找到了乘凉的夏油杰。

他看上去精神不佳,仿佛有什么心事,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手里的一个咒灵化成的黑色圆球,然后将黑球囫囵吞下,咒灵就这样被他吸收了。

他还维持着捏着圆球的动作,眼神晦暗不明地注视着自己的手,仿佛他手中捏着的不单单是咒灵那么简单。

——是发生什么了吗?

末永虹映通过共享的视线看到了这一幕,如此反常的状态让他有些迟疑。

但最终他没有选择去打扰对方,就像他在母亲的葬礼上那样,默默地旁观着。

与此同时,灰褐色的鸟儿从树梢上飞了下来,它像不怕生人似的,轻盈地落在了黑发咒术师的指尖。

“嗯?”

夏油杰抬起手指,也不见它有要飞走的意图,反而得寸进尺地跳到他的手腕上。

末永虹映:这只傻鸟在干什么?

他没想到夜莺会自来熟地往夏油杰的身上蹭,估计他以前一直使唤它蹲点蹲人,它又看他俩经常凑在一起关系很好的样子,就直接把夏油杰当自家人亲近了。

明明只是个异能体,怎么单纯得和动物一样?

末永虹映正想下命令让夜莺飞回来,夏油杰突然有了动作。

他用另一只空下来的手轻轻地碰了一下夜莺的脑袋,受到惊吓的夜莺扑扇了几下翅膀,乍一看像是在上下蹦蹦跳跳似的,要多傻就有多傻。

换作平时,夏油杰可能早被夜莺的蠢样逗乐了,但现在他仅仅是叹息了一声,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脑袋,示意它可以离开了。

夜莺歪了下脑袋,宝石般又黑又亮的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油杰,像是在疑惑为什么这个人类要赶他走,直到末永虹映下了命令,它才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结果,第二次他们也没见到。

当天下午,末永虹映就被异能特务科的人带去做危险性评估了。

他的异能力很复杂,是由“童话绘卷”这一个异能力衍生出来了多种能力,几乎涵盖了攻击、防御、辅助、特殊等所有方面,某种意义上和复合型异能力者没什么区别了。

不光如此,他的异能力还有进一步提升的可能性,只要满足条件就能完全解放。

每种能力需要测试一至两天,测完由专员写分析报告,还要根据末永虹映的口头描述再写一份关于能力强化后的可能性推断,而异能特务科本就人手不足,危险性评测竟硬生生地拖了好几个月才完成。

终于,在次年春天,得出了“末永虹映是特A级危险能力者”的结论。

此结论一出,对末永虹映的监视程度立刻提升至最高等级,评定结果火速交至上级过目,政府第一时间就此事展开严肃的讨论,并且分成了两派观点。

一方认为,必须趁着异能力没有完全解放之际暗杀末永虹映,若是无法完全掌控他,日后必定是一大隐患,刚好现在他年龄小,是最好的暗杀时机。

另一方认为,但不是出于“他只是一个小孩子”这种充满温情的感性理由,而是不想放弃他的异能力,他可以加入异能特务科,甚至可以加入猎犬。

当然,还有中立派,他们要么在两方之间和稀泥,要么干脆不发言,哪一方都不想得罪。

这场会议到最后也没有讨论出结果,只好推迟到下一次再议。

种田山头火无权参加本次会议,但他旁敲侧击出了会议上讨论的内容,得知上级有意暗杀末永虹映,心情一下子变得无比复杂。

他能坐到这个位置,必定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他能理解上级的担忧。

但生前在异能特务科尽职尽责的参事官辅佐,死后她的孩子却有可能被效忠的政府暗杀,听起来太令人心寒了。

种田山头火想和末永虹映聊一聊。

从之前两人的谈话中,他就能感觉到这个孩子有着不符合同龄人的冷静与聪颖,只要对方能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并配合表示愿意加入异能特务科,那就能在下次的会议中争取到更有利的条件。

至于猎犬……

加入猎犬需要接受异能改造,并且需要定期维护,出于私心,他不希望末永虹映去那里。

顶着寒冬时节的纷纷大雪,种田山头火前往末永虹映的居所,目前他还居住在原来和母亲一起生活的地方,只不过现在多了一批监视他的军警和异能力者。

种田山头火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并说明自己是来探望故人的儿子,才被军警放了进去。

走进屋内,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深蓝发男孩,起雾的玻璃倒映着那张稚嫩的脸庞。

种田山头火笑着走了过去:“好久不见,虹映。”

末永虹映静静地望着外面的纯白世界,烟灰色的眼眸微微偏转,看向了镜面中那个身材高大的壮年男性,还未变声的声音带着一股小孩字独有的稚嫩:“好久不见,种田先生。”

听起来语气很礼貌,但他连头都没转过来。

种田山头火不在意地笑了笑:“最近过得还好吗?”

末永虹映觉得这句明知故问有些好笑。

但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屋外有多少正在监视自己的军警,而如果记忆再好一点,就应该记得当初心急如焚地把他送去进行危险性评估的人,正是种田山头火。

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话,偏过脑袋与之对上视线,如冰封的湖面般冷淡的眼神听不出冰面之下的情绪,他缓缓说出一个毫无关联的话题:“您听过匹诺曹的童话吗?那个说谎就会鼻子变长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