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喵喵喵(第2/3页)

睁开眼,就看到商觉时守在他身边。

商觉时脸色苍白,浑身冰冷。

“商觉时……你生病了吗?”邈邈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化成了人形。

他没看过这样子的铲屎官,有些担忧,伸手去摸他额头。

探过来的手被商觉时一把握住。

“睡吧,明天就好了。”商觉时安抚小猫。

他没有生病。

作为代价,时偲取走了商觉时心头血。

“疼吗?”邈邈不知道实情,内心忧愁。

他好想亲一亲他的小猫。

此刻四肢百骸皆是痛楚。商觉时只觉得舌尖发苦,唯有怀里的邈邈像蜜糖。

他世界的唯一甜味。

他想亲他。

邈邈手指缩了缩,轻轻说:“好啊。”

原来商觉时意识昏沉间,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想怎么亲?”

虽然不是同类。在邈邈眼里,商觉时就是受伤可以依偎在一起舔伤口的同伴。人类的亲和舔伤口差不多吧,都是用嘴巴。

邈邈模模糊糊地想,又不那么确定,只好问明白商觉时的意思。

小猫离得这么近。只要他低头,吻上去,热扑扑的甜味就会涌上来,覆盖掉一切痛苦。

但是……

他一点都不舍得让邈邈吃苦。商觉时咽下喉间血腥味,将邈邈完全抱住:“先欠着。”

*

邈邈头一次推开房门。看似安静的屋外,忽然从各处冒出来人。

“哇——”冲在最前面的小姑娘扎着黄棕色马尾,发质偏软:“你醒了!”

招风耳小男孩的嗓音特别亮:“贺伯伯,小咪出来了——”

“长得可真好看,不愧是少爷亲手养大的。”墙角有人在悄悄聊天,没有露头。但邈邈天生耳朵灵,在房里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少爷怎么会带外人来这里,要成亲吗?”

“乱说,人家是来求医的。”

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能看到在风里摇摆的两簇红色胖尾巴。

“咪咪醒啦?”说话的人有个大肚子,看起来慈眉善目,应该就是口中的贺伯伯。“专门给你做了鱼。”

阿香安静站在旁边,打开食盒给邈邈看了一眼。炖到奶白的鱼汤,起了一层酥皮,撒上翠绿葱花,香气四溢。

邈邈有点懵,下意识反驳:“我不叫咪咪。”

“小咪”也不行。

“不叫咪咪。”扎马尾的女孩颇为闹腾,踮着脚问他:“那你叫什么?我叫阿黄!”

“邈邈。”

“那也没差嘛。”招风耳附在妹妹耳边说悄悄话。

“咪咪”和“喵喵”,怎么听都半斤八两。

邈邈听到了。

他想,差别可大了。自己的名字,有那么那么难写。

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和鱼汤,邈邈表现得像被不认识亲戚塞零花钱的小孩,下意识转头寻求商觉时解围。

这实在不能怪他们太过热情。

离界几百年来是些一成不变、乏善可陈的老面孔。自从少爷被商家人带走,更是失去了最大的乐趣。眼下出现了个这般好看的新鲜面孔,谁能不激动呢?

当商觉时披了外衣,自邈邈身后露面。墙角的议论声率先消失,少顷晃着腰走出一个眯眯眼红发胖阿姨。

“少爷。”阿香永远滴水不漏,拎着食盒汇报:“我们是来送午饭的。”

商觉时扫过一眼:“费心。”

他们住在单独的小院。

商觉时带邈邈去吃午饭。

其他人都知趣走了。只有阿黄,还扒在窗前,声音像银铃清脆:“邈邈,吃完饭一起玩吗?”

邈邈满脸纠结。

铲屎官醒来后,脸色和平常没什么两样。难道昨天的生病是他在做梦?

“想去就去。”

商觉时执了一双筷子,给邈邈挑葱花。“我们要在这里待一些时间。”

似乎是光线原因,手腕处的红痣变成了浅色。

邈邈想了一遍自己的事情。明信片的爪印都盖完了,以璃姐姐也收到了自己的回信。虽然离开没来得及同其他人告别,但有骆医生善后,完全不需要担心。

他没什么牵挂。

开开心心答应在这里待着。

阿黄给邈邈的感觉,有点像过年围着他打转的那群小孩,又有点像出门遛弯碰到的热情萨摩耶。比十个王兆凯加在一起还要吵。

“邈邈,啃骨头吗?”

“我去游水了,你要一起吗?”

救命,邈邈不愉快地甩尾巴。他讨厌水。

最后他们达成意见一致,玩一个叫“翻花绳”的游戏。对邈邈而言,有些难,却又非常上头。到最后邈邈总是忍不住变回猫,在毛线堆里翻滚。

邈邈在山上跑酷,总会遇到阿黄。两个人干脆比赛跑步。一开始邈邈总是蹿得最快,但阿黄可以一直跟着不远处,最后反超。

实在是耐力惊人。

大肚子的贺伯伯隔三差五给他煮鱼吃。

“咪咪,今天吃鳜鱼行不行得?”手里提着一尾鱼,甩水珠。

“谢谢伯伯。”邈邈每一次都会强调:“我不叫咪咪。”

奈何贺伯伯年纪大了,似乎听不大清:“好嘛,咪咪。”

邈邈默默闭上嘴巴,将从树上采到的漂亮果子,送给他。

“商觉时——”邈邈玩够了回来,跑得脸上红扑扑:“今天吃鳜鱼。”

商觉时摘掉他脸上沾的草叶子,听小猫叽里呱啦一顿见闻分享。

眯眯眼胖脸红发阿姨,每天握着一包炸兔丁打麻将时当瓜子嗑。有次缺少牌友,试图手把手教邈邈打麻将认牌,被商觉时冷脸制止。

和录节目遇到的人不一样。他们发现商觉时要么躬身告退,要么轻笑着四散跑开。

邈邈耳朵灵,跑远了还能捕捉到。

“是时偲大人的孩子,他也有……的力量吗?”

“不清楚呢,听说当年……”

“别乱说话了!”

除了每天被阿香姐姐看着喝下一碗苦苦的药,邈邈在这里过的堪称神仙日子。

药是时偲亲手熬的。

喝起来味道很怪,苦、腥、涩,还有一点铁锈味。

邈邈抗议过,被时偲一句“良药苦口”轻飘飘打发回来。

阿香觉得邈邈是少爷的娇气包,特意给他备了蜜饯压苦味。

饱满的果肉用上好蜂蜜浸泡腌制,色泽金黄,蜜水清亮。

然而每次邈邈闭着眼屏住呼吸喝完药,都会第一时间从小抽屉里掏出奶糖塞嘴巴。

阿香督促他吃了一周的药,终于忍不住问:“你不喜欢吃蜜饯吗?”

“啊?”邈邈眨眼:“我没吃过。”

不是没有闻到蜜饯的甜香味。

但邈邈的药太难喝了。连带着瓷碟装的蜜饯,都被脑补出相当可怕的味道。

邈邈在阿香姐姐的鼓励下,小心翼翼尝试了这个陌生的东西。

好甜。

甜津津的蜜汁配上略微饧化的果肉口感,简直能甜化嘴巴里所有的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