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刀人(第2/3页)
“可我忘不了。”
“我的人生,已经被他们毁了。”
“一闭上眼,我的世界里就满是血色。”司律仰头,浅绿色的瞳孔,此刻深如漩涡,望之令人胆寒。
他收回手臂,“我的母亲,是他的实验体。她从生下我,就住在一个满是液体的疗养舱里。直到有一天,她不见了,我去找我爸,他说,没用的东西就该报废掉。”
“从那以后,我有了新的妈妈。然而很快,新妈妈生下妹妹没多久,她也没了。”
“等到妹妹长大,她找我要妈妈的时候,我把父亲说的那句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她。”
“但是父亲却生气了。”司律声音平平,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他把我打了一顿,然后把我关了起来。”司律摸着眼镜,将其重新戴回脸上,恢复了冷静严谨的形象。
“我在禁闭室里待了三天,所有人都忘了我。若非妹妹吵着找我,我可能无法活到现在。”
“活着从禁闭室出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司律骤然朝乔笙勾唇一笑,镜片反射墙面的冷光,如同深夜里索命的厉鬼,危险又惊悚。
“这世上没有没用的东西,只有没有价值的东西。”
“没有价值的东西,没有存在的必要。”
“父亲很赞同,头一回夸奖了我。甚至第一次,带我去看了他的‘收藏品’。”
“后来,我也把他做成了‘收藏品’。”司律声音愉悦,话里甚至带上了些兴奋与自豪,“我的妹妹,她一直都不知道,她的父亲,早在她七岁那年,躺在了他的‘收藏室’里。”
乔笙沉默。
同样的悲惨剧情,不同的悲惨人生。每一次,无论他循环多久,他的人生都是这般充满着绝望与‘惊喜’。
这就是衍生世界的悲哀,人生进度条的影响。
一句简单的人生概括:你是个杀人不长眼的杀人狂魔,便决定着你的一生注定是个悲剧。
像他的‘故事’,乔笙听过很多,无疑,每次的人生经历,刺激都很大。
好在,他因机缘巧合,成了另一人,给了他希望。
“上次医院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乔笙不能仅凭他一人之辞,相信他所有的说法。
她虽然很同情他的遭遇,但这其中要是没有他的作用,乔笙才不相信。
司律这个人本身,自骨子里,就是一个极其恶劣的人。
“不过是我从他那堆实验体里找出的一个最像他的替代品罢了。”司律不以为意,轻飘飘说道。
“常家人本来就少,对于当家人,他们只看中芯片在谁的身上,并不在意他的身份到底是谁。”
“当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常家其他人,都被那个实验体给处理了。”司律语气轻描淡写,说‘处理’的时候,仿佛说的不是一个人,是一只鸡。
“哐当”
角落突如其来的异响,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司律抬头看了一眼,并不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是放不下。”乔笙还是问出了,前几次她一直问的那个问题。
然而这次她却不想让司律以三个字,‘你不懂’来结束。
“不要说‘我不懂’,我想听你真实的想法。”
司律一怔,有些疑惑乔笙为何知道他想说什么,旋即沉思半分钟,看着乔笙严肃沉静的面孔,他说:
“你觉得一个伤疤要多久才能愈合?”
“或者,你觉得我们还有在一起的可能吗?”司律默默地看着乔笙,从他那低调的眼神中,乔笙看出了他的不屑。
说实话,乔笙有点懵。
因为这会儿的司律,给他的感觉很诡异。
“如果我们重新复合了,也许我会彻底放下,但不可能。你不会答应的,不是吗?”司律说。
乔笙:“……”
“这两种不是一个性质。”她说,“你不能以此作为标准。”
“没什么不能作为标准的,无非破镜不能重圆,覆水不能难收罢了。”
“你想让我放下,你自己都不能接受,何谈要求我。”
“你这样,我和你完全没法沟通。”乔笙皱眉。
她本来看在两人认识了几百年的份上,想让他从过去的记忆中走出。
谁知,他完全不配合。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司律忽视了她的目光,问。
“我记得关于常家的一切,应该都被埋葬在了地下才对。”
“我如果说我在很久前就认识了你,你信吗?”乔笙反问。
司律默然良久,望着乔笙,说了一个字,“信。”
这回轮到乔笙尴尬了。
“你不会骗我。所以,纵然有些稀奇,但我还是选择相信你。”司律说出了自己的答复。
“那么你能告诉我,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吗?”司律话到一半,突然改口,“算了,想也和现在差不多。不然也不会说这种话,劝我放下。”
“人要懂得约束自己,适可而止。”乔笙意有所指,“既然换了具身体,以后就尝试换一种想法,另一种方式生活。”
“多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会发现,和以前的区别还是挺大的。”
“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司律打断了乔笙的侃侃而谈。
乔笙愣了愣,疑惑,“好吗?”
她只是想改变人生,不仅仅是他的,还有其他人的。只有现在的情节与以前所经历过的毫不相干,她才会感到真实、放松。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乔笙怕。
她怕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很少有人这样劝我,以前的你也一样。”司律说着,顿了两秒,继续道,“你变了很多。”
“也只有你在看到我真实面目时,没有害怕。”
“以前的我有和你说过吗?你和我其实很像。”司律说。
乔笙不吭声。
看到她这个反应,司律笑了,笑声很是嚣张。
“果然,我的感觉没有出错。”司律满脸遗憾,低头叹息,“可惜了…”
乔笙一个冷冽的眼神回过去。
司律见状,投降般低声下气道,“我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
然而说完,他却忍不住好奇,问:“如果,我是说如果…”
“你的那位老师…我不说了。”司律在乔笙冷冷的注视下,噤声。
“没有如果!”乔笙脸上满是戾气,平常淡漠的眼底,此刻被凶光阴狠覆盖,如同被触犯领地暴怒的猛兽,随时都有可能找准时机,伺机而动。
现在的所有,都是她好不容易改变的,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司律起先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尔后嘴角上扬,再次笑了起来,很是开怀。
乔笙瞪了他一眼,站直了身体,不悦道:“关于我说的,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