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现在的横滨，诅咒远超各个城市的平均水准。

对绫子而言，是相当不错的猎场。

黑色的斗篷穿梭在里街暗巷，将二级以上的咒灵从角落或人类的身上揪出斩杀。

凶残刷怪的过程奇异的安抚了绫子混乱的内心，像是练书法一样带来了治愈的平静。

[系统。]绫子终于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有些迷茫，[就结论而言，我这叫躺赢，对吧？

按照一般人的想法，既然都躺赢了还拿到了那么多奖励，别说抱怨了，理论上应该对送了那份大礼的管理员进行感谢才对，是吧？]

【宿主只要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就好。】

[可是常理而言，接了别人那么大的好意还心生不满，不是很讨厌的行为吗？

]绫子坐在破旧居民楼的阳台上吹着风，眼神阴翳的望着天空浅浅的黑雾，那是在白天都相当显眼的时化现象，[然而无论怎么强迫自己用常识来接受，我还是厌恶着对方强行终结了副本任务的做法。]

她觉得，自己因为那难搞的副本任务而烦恼了的心情、花时间与心力去接触咒术界高层烂橘子们的觉悟、以及面对未知灾变想要亲手去尝试解决的期待……

全都被践踏了。

结果是很好，很完美的。

没有人死亡，世界不会再被诅咒侵扰，她自己也收获颇丰……

但这一切，关她屁事儿？

她、副本里的所有人、甚至那个世界，都不过只是阿咒手里的棋子，被无视着个人意志，无论是死还是活，绝望还是新生，从始至终，全都在被操控着。

“接近规则的存在很难理解人心吧。”系统干巴巴的安慰着自己的宿主，“您就算是讨厌他也没关系的。”

[这不像是我在恩将仇报无理取闹践踏他的好心吗？]

【如果一个人的爱会给别人带来麻烦，那就该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可我还收到了很多东西，拒绝别人的好意至少要有骨气把东西丢回去吧？整个世界的咒力就算了，悟哥他……]

【在下不明白您在纠结什么。这一切既然发生了，那就注定是合理的。东西既然到了您手里，那就是本该属于您的。】

[……]绫子沉默了良久，再度提刀起身，[让人讨厌的宿命论。]

【除了管理员阿咒的强迫行为，在下并不认为这个结果会有哪里让您不满。不过人类本就是情绪复杂情感丰富的生物，您不必勉强自己非要按照“道理”、无视自身意愿去处理所有的事情。】

系统顿了顿，补充道，“您的人生不是有着具体得分步骤的数学题，也不是单纯的一场考试就能形容的东西。您的周围会有形形色色的存在，难以捉摸的思维逻辑与无法理解的诡异目的……宿主，您所面对的，不仅仅是普通的人类，总会有超出常识与伦理的玩意儿。”

[系统？]

“您太讲人类社会的道理了，内心也过于温柔。”系统似乎有些不满，【除了“支配者”，您其实还可以得到“掠夺者”称号。血族女王的马甲本可以触发这个称号，但您本身似乎很抵触掠夺的属性，才没能在第一次进食行为中真正觉醒“掠夺者”，仅仅只触发进化了属于支配者谱系的“无限操术”技能。】

绫子愕然的僵在原地，好半天才从头皮发麻的冷意中回过神来。

[系统你……是不是暴露了很惊人的情报？]

“不，在下只是想要表达宿主您本质上还是个温柔讲理的好人。”系统很遗憾的样子，“掠夺者真的很好用啊……搭配支配者一起使用的话，就算成为凌驾于世界之上的暴君也没问题！”

绫子：不，凌驾世界的暴君什么的，还是算了！

大概是系统暴露出的某些信息太惊人，她稍微细想一下就会觉得面前像是个无底的深渊。说自己周围尽是各种奇怪的逻辑和目的……

[等等，系统……]想到某个可能性，绫子的心脏都要宕机了，[不会还有管理员比阿咒更搞事吧？！]

【有可能哦，比如副本四的管理员，至今立意不明。】

[……]

“建议宿主尽快成长，善用支配权能来解决问题。”系统抛出大饼，“理论上，只要您等级够高，支配管理员、甚至将其变成卡牌或收入您的无限收藏册，都是有可能的。”

绫子的内心蓦地明朗了起来。

哪怕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问题一旦有了具体的解决办法、知晓自己不会一直处于被动，她就可以对未来再度生出希望与期待。

不过，有些事情，现在的她还是有些不太敢问。

比如……

能够得到系统、能够得到那些不可思议的称号、能够前往各种副本甚至被断言“可以支配管理员”的自己……

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就算她从小到大都习惯了身边有着超乎常理的双子……她自身的可能性，是不是还是太超过想象力了些？

绫子深吸一口气，将纷乱的无用思绪丢出脑海。

刚学会初中级别的数学题，就不要肖想能立即理解数学专业博士生要面对的题目。

她现在能做的是……

黑斗篷从居民楼顶直起身，瞬步踏空，凭着特级的直觉，寻找着周围大概在二级以上的咒灵，一一祓除。

一般人看不到她，而咒灵所在之处往往有着最直白的人间疾苦生死暴力。

她从人类的对话中，尤其是混混流氓黑手党和外来组织成员的交谈中，得知了这个城市咒灵激增的原因。

港口黑手党的老首领重病到心理出了问题，似乎想要拉着所有人给自己陪葬那般，疯狂的下达着杀戮的命令。

挑衅军警、主动攻击别的组织四处引战、因为莫名的原因突然想要杀死所有红头发的少年……

死亡的恐惧笼罩在横滨的大地上，正如逢魔时刻，港口黑手党五栋大楼在夕阳之下，被拉扯投放至大半个横滨的浓重阴影。

绫子站在港黑大楼的楼顶，沉着脸望向这五栋大楼正中间的东西。

那是一个正在孕育孵化中的特级咒胎，诞生于人类对于这个组织、或者说老首领本人的恐惧。

[这才是暴君吧。]绫子还对系统的对她奇怪的期待耿耿于怀，[我才不要变成那种人！]

系统：……

【在下似乎应当解释一下，您所能成为的暴君，根本不是那种垃圾能沾边分毫的、至高无上的——】

[好了你闭嘴。]绫子拒绝在自己十三岁的时候就往奇怪的道路上成长，[这个咒胎是刚刚形成吧？能解决掉吗？]

【理论上咒胎孵化的过程无法中止，而且这片土地上积攒的怨咒凝聚生成新的咒灵之后再进行祓除，会更干净简单一些。】

绫子：突然觉得咒灵的诞生也是世界的一种自我保护，很有意义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