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仿佛掏出一只颤……(第2/4页)

艾丝黛拉没想到那种事如此妙不可言,已经过去了一分多钟,她还沉浸在滚滚不尽的欢乐之中,直到助手走过来,叫了她的名字,她才回过神来,抬起一双朦朦胧胧的眼睛:“怎么啦。”

助手不敢与她对视:“我希望您能让阿摩司殿下出面……安抚一下外面混乱的人心,如果阿摩司殿下还在的话,他肯定不想看见至高神殿变得这样人心惶惶。”

他本想恳求艾丝黛拉去求神恢复白天,但不知怎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希望阿摩司殿下出面安抚人心。

可能他的潜意识里,还是无法置信艾丝黛拉能扭转神的想法吧。

艾丝黛拉却微微挑眉,饶有兴味地说道:“你说得像阿摩司去世了一样。你想让他安抚人心,不能直接和他说吗?他就在里面的卧室里。”

“您是在开玩笑吗?”助手以为她在装傻,想要借此引出与神的特殊关系,在他的面前炫耀一番,不由有些恼怒,“你我都知道,那根本不是阿摩司殿下,而是……”他不敢直呼神的名字,连尊称也不敢,“求您了,您作为被神眷顾的人,不应该和神一样有一颗怜悯的心吗?”

艾丝黛拉知道助手误会了,但没有解释,而是微微一笑问道:“神?怜悯?谁告诉你神有一颗怜悯之心的?”

助手实在无法忍受她如此轻蔑地谈论神:“假如神不怜悯世人的话,我们为什么能活在这个世上?假如神不怜悯世人的话,那些恶人为什么能遭到报应,饥饿的人为什么能得到丰美的食物,病重之人又为什么能奇迹般地康复?数年干旱的地方,又为什么会突然降下甘霖?你的思想真的太狭隘了,神就是怜悯,就是仁慈,就是公义。这是无可置喙的真理。”

“既然你觉得神有一颗怜悯之心,而我没有,那你干吗来求我,你不应该去求神把阿摩司还给你吗?”

助手哽了一下:“你错了,我来向你求助,恰恰就是因为神在怜悯我。凡人是无法直接向神求助的。所以,神暗示我来求助你。”

艾丝黛拉似笑非笑地说:“是吗?那这样的话,我更不可能如你的愿了。因为我持与你截然相反的观点。在我看来,神并没有一颗怜悯之心,他也不像你们说的那么良善。你知道约翰二世吗?他在位时,做过的最残忍的一件事,是侵略一个国家,允许士兵掠夺境内的一切。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妇女、小孩和男人,都任由士兵处置。据说最后,那个国家的河流全部变成了红色。你觉得他残忍吗?”

助手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忍气吞声地答道:“当然残忍,无论如何,一国之主都不该放纵士兵烧杀掳掠。”

“但你们的神,比约翰二世更加残忍。”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却被她这样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助手被她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你放肆!如果没有神的怜悯,你我根本不可能在这里对话。你能活着,能呼吸,能说话,能思考,都是因为神在怜悯你。你的一切都是神赐予的。你却说神比世俗的君王更加残忍……”助手愤怒道,“要不是因为你是神的人,就凭你刚才那些话,我完全可以把你送上火刑架,你却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这不正是神怜悯你的体现吗?”

助手是真的怒不可遏。

多少教士为了得到神的眷顾,用鞭子抽打自己的后背,弃绝一切私欲,吃树根,喝雨露,幕天席地,无时无刻都手握念珠和祈祷书;而她作为唯一一个被神眷顾的人,却把神比作一个残忍的君王……过分,实在是过分。

艾丝黛拉不紧不慢地说道:“也许我能活着,能呼吸,都是神的功劳,但我能思考,绝对是我自己的功劳。而且,我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并不是因为神怜悯我,而是因为你惧怕他的残忍。”

“我惧怕的是神的威严!”助手怒气冲冲地说,“‘残忍’这个词,是形容恶人的!”

“威严和残忍,有什么差别呢?”艾丝黛拉换了一个姿势,倚靠在沙发上,声音妩媚而低沉地说道,“我记得颂光经里,神曾因为一个国王不肯敬拜他,而灭掉了整个国家。你见过约翰二世,发动战争是因为某个国家的国王不肯敬拜他吗?这不是残忍是什么?”

她眨眨眼睛,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噢,也许还可以说是‘残暴’。”

助手刚要反驳,就被她打断:“别说这不是残暴。你见过哪个国王,要求臣民必须像仆人服侍主人一样服侍他,且服侍他时还必须承认,这是其他人求之不得的殊荣,他们必须每日感恩国王的怜悯,国王的恩赐,把一切功劳都归在国王的头上,稍微对国王有一丝不敬,就会被判决火烧或砍头……”

她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反问道:“现在,你还觉得这不是残忍吗?”

助手沉默。

“颂光经上说,每一个人都有罪,包括刚出生的小婴儿。因为他们是人,所以有罪,只有虔诚地信仰神,祈求神的怜悯,才能净化体内的罪恶。这和农场主告诉奴仆,他们天生血统低贱、肮脏,智商低下,除了服从主人的命令,做一些体力活儿,否则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区别?”

助手咽了一口唾液。

他在心里想,大逆不道,太大逆不道了。

她却嗓音甜美地继续说道:“就像男人和女人一样。如果男人不给女人灌输,她们‘天生愚蠢易怒、软弱无能、变化无常’的观点,怎么把权力牢牢拢在男人的手里呢?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助手听完她这段话,只有一个感想——她一个女人,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可怕的观点?

下一秒钟,他就听见她微笑着说道:“你肯定在想,究竟是谁教给我的这些可怕的观点。”

助手吃了一惊,刚要说服自己,她不过是恰巧猜中了他的想法,并不是因为看穿了他,就见她优雅地站了起来。

他发现,她似乎长大了不少,比刚来至高神殿那会儿变了太多。

那时的她顶多只能算作一个发育良好的少女,现在却有一种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间的风韵。她的脸蛋儿小巧,只有一只攥紧的拳头那么大,但不会再有人把她当成什么都不懂的青涩可爱的小女孩了。

她身上的外衣只扣了两颗扣子,露出里面轻薄宽松的晨衣。昏黄的烛光投射到她的身上,照出晨衣里修长的腿和纤细的腰,以及微微凸起的髋骨。

有那么一瞬间,助手就像是看见了怪诞却艳丽的东方春画一般,除了迅速低下头,什么都不能做。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手心渗出了一层热汗。

艾丝黛拉却轻蔑地笑了笑:“真是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