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早睡早起。”

那日去和钱夫人相谈一番后有数日没有动静, 奚蕊想她大概还是高估了钱夫人在这件事中的作用。

但在几日后听到祁朔说明日启程景州时,她又觉得或许自己还是出了几分力的。

景州同平海镇不远,若明日卯时启程, 申时过后差不多就能到了。

这倒也让奚蕊松了一口气,上次那般晕马车的境况实在是给她留下了不少阴影。

此时的她上下收拾着自己这些时日随处摆放的物件, 分明带来时没觉得有多少, 可这住上一个月后, 整间客栈多少是有了点自个儿家中的凌乱。

就算有下人, 但摆弄衣衫之类的事情她有时候还是更喜欢自己亲自动手。

而正在她收拾着一床衣裙时,文茵自外禀报:“夫人,钱夫人来了。”

手中动作未停,她随口问了句:“她来做什么?”

“好像是听说夫人要走了前来送行。”

奚蕊抿抿唇,直起了腰, 边往外走心中边腹诽着不过就是交谈了一次, 她何时与此人这般相熟了。

楼下的钱夫人见到她的身影眼前一亮:“林夫人!”

她的声音大且洪亮, 奚蕊被叫得一颤, 下意识朝下看去。

只见女子穿着如第一次见面一般花花绿绿的裙子,头上的发钗摇动得叮当作响。

“林夫人, 妾身听说您明日便要走了,可是真的?”

“是。”

钱夫人挠了挠头:“上次说是邀夫人去赔礼,可到最后却还是让夫人送了妾身那般多好东西......”

“又听夫人一番话如醍醐灌顶, 妾身觉得夫人说得非常之对, 倚仗妾身母家起家之人如何又能仗势欺人?上次老爷回来后妾身便同他探讨一番上次打我之事,老爷已同妾身赔礼道歉,并保证日后定事事同妾身商量再议。”

奚蕊:“......”

“妾身只觉得愧对夫人,且夫人自己也身处囹圄......”

听着她前半段话,奚蕊本觉没什么不妥, 可当她说到后面几句时忽觉头皮猛地发麻,直觉不对。

“等等,其实我没......”

“......妾身早先也不知林公子待夫人并非表面那样好,竟还背地斥责与您......”

“其实没......”

“夫人不必害怕!妾身思来想去都想同林公子解释一番那日误会,以免林公子再次迁怒夫人。”

钱夫人开始本还有窃喜,可后来在用了几次奚蕊送的胭脂后,仅剩的良知竟开始觉得不安,又听到他们马上要走,便急忙着赶了过来。

奚蕊按了按直跳的眼尾,庆幸祁朔此时不在客栈。

又害怕他突然回来,思忖一会便急急道:“左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公子素常待我还是极好的,我本身对于这些生意上的事情也不是很感兴趣,多谢钱夫人挂怀。”

钱夫人半信半疑:“林夫人您......”

“钱夫人顾好自己便好,我真的没事。”

奚蕊又环视四周:“我们明日便要启程,许多物件还未收整齐全,便不多言了,后会有期。”

说罢她礼貌性地颔首,拒绝之意已然非常明显。

见状钱夫人犹疑半响,最终还是没有再拉着她多说。

目送着那壮硕背影渐行渐远,奚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一时间竟不知是说这钱夫人太过神经大条,还是说她在那张扬跋扈的背面还有不为人知的重情重义。

左不过日后也不会有交集,她索性不再想,转身提着裙摆上楼。

就在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时,她蓦然抬头,忽地瞧见了男子挺拔的身姿。

霎时间空气凝固,奚蕊瞳孔骤然放大。

他何时回来的?

又......听到了多少?!

祁朔双手环胸倚靠着门,轻挑眉尾:“斥责?”

“......”

还不如前几日就让钧左说了。

“迁怒?”

男子拖长的尾音使得奚蕊耳根都颤了几颤。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又睁开,认真道:“夫君,我可以解释......”

“嗯。”

“这其实不能怪我,你甚至还需要表扬我。”

“哦?”

奚蕊抿抿唇,试探道:“夫君是否发现这钱老爷突然好说话了许多?”

祁朔唇角微勾,不可置否。

奚蕊只当他是默认,眼尾弯了起来,愈发觉得自己十分有道理:“这便对了,若非当日我据理力争,一番真情实意的感化......”

“以摸黑我为代价的据理力争?”

奚蕊:“......”

“这也并非是摸黑夫君......”

祁朔挑眉:“嗯?”

奚蕊咬牙:“是......说林公子呢。”

祁朔:“......”

见他不语,她又有了几分底气:“本......本来就是嘛,如今旁的人都叫我们林公子林夫人的,和你这正在京都的辅国公又有什么关系呢?”

“......”

“而且若非如此,钱夫人不会意识到自己其实可以不用受制于人,也不会去同钱老爷吹这些枕边风,夫君也不会进展这样快了!”

奚蕊垂着头:“再说起来,就算是林公子本人,应当也是不在意的,夫君何必这般斤斤计较嘛......”

(远在沧州的林逸霄:???)

祁朔眼瞧着她绞动手指,声音越说越小,只觉一阵失笑:“斤斤计较?”

她哑然哽住:“咳......只是打个比方。”

他低笑一声:“这么说来蕊蕊确实是个大功臣?”

“嗯嗯。”

祁朔眼帘轻阖,环胸的手臂忽而一伸将她一把捞了过来。

奚蕊惊呼一声,下一瞬整个人便落入了男子的怀抱。

她闪动着卷长的睫毛,双手下意识地搂住他那精壮的腰身,眼睛一瞬不眨地仰视他。

祁朔虚虚地勾着她的细腰,薄唇轻启:“那枕边风又是什么?”

奚蕊头皮一紧,颤巍出声:“就......就是......”

她吞吞吐吐半天,只觉自己快要陷进那宛若星夜的黑眸之中。

最后索性缄默了声,移开视线,又推搡了两把他的胸口,从他臂弯之下钻了出来。

奚蕊边往室内走,余光注意到他并没有跟上前来,长出一口气,又行至榻边接着整理起了方才还未收拾完的衣裳。

离了那道威压,再说起话来倒是要轻松许多。

她将最后一沓衣物叠整齐放到一边,背对着他道:“就是......男人不都这样吗?若女子说两句软耳根子的话便容易影响些左右决议,历史上所谓红颜祸水正也是如此......”

刚说到这里顿觉不妥,她又忙转过头想补充,却不知何时男子已然走到了她身后,奚蕊吓得一下子跌坐到了榻上,可他竟也跟着欺身而来。

“蕊蕊很懂?”

再次拉近的距离使得她心跳蓦地加快。

她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笼罩在她身前的男子。

分明已经无数次这样呼吸交织,可每一次在看到这张俊美到无法言语的容颜时她还是会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