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页)

不可能人人都喜欢,只要做自己就好,做人就是要问心无愧。我一直记着呢。”

“谁跟你说的啊?这话谁都听过吧。”黎衍觉得周俏实在有些单纯,“网上不都是这样的鸡汤吗?又不是什么至理名言,是个男的吧?装深沉骗小姑娘呢。”

周俏:“……”

抱着可达鸭的手抠得更紧了。

“这雪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黎衍叹一口气,忍受着残肢处传来的阵阵刺痛,却不愿主动提出离开阳台。

周俏看着窗外细密的雨丝和雪粒,失望地说:“这哪儿叫雪啊?这不就是下雨嘛。我们老家那才叫下雪,就一个晚上,雪就积得很厚很厚,小时候,我和我弟一到下雪天就出去堆雪人,打雪仗,可好玩儿了。到这边这几年,就这毛毛雨样的,朋友圈都能欢呼说下雪了下雪了,搞笑呢。”

黎衍回想了一下,说:“钱塘的确好几年没下大雪了,以前下过的,几年前吧,有一年雪下得特别大,不过那时候你应该还没来。”

周俏转头看他一眼,心道——不,我来了。

那一年,跨年夜的前一天,钱塘开始下大雪,下到12月31日,整个城市已是银装素裹,充满了冬日趣味。

大雪天,又是旧年的最后一夜,火锅店的生意特别好,排队等位的客人挤在店门口,服务员们忙得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晚上9点,一波用餐高峰过去,周俏终于缓了口气,黎衍一行人就是这时候进店的,打了个时间差来吃火锅。

他似乎没撑伞,从学校走到店里,身上积了些雪沫子,站在店门口掸羽绒服,周俏把他们迎到圆桌旁,刚要把菜单递给黎衍,领班出现了。

“小花,你去服务A9桌,这桌让小刚来。”领班命令周俏。

周俏呆呆看着她,身子没动,菜单还捏在手上。

黎衍抬头看了她们一眼,也不催。

领班加大音量:“叫你去A9桌!听不懂吗?!木头一样杵这儿干吗?你以为给人家点个菜,人家就会……”

没等领班说完,周俏就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似的溜走了,黎衍莫名其妙地看着领班,领班对他一笑:“抱歉啊,服务员新来的,有点笨,您别介意。”

A9桌是一桌很难搞的客人,吃

了俩小时了,同事聚餐,全员喝酒,周俏过去后他们又拼了一轮酒,有人叫周俏,说点的一份雪花肥牛一直没上。

周俏有点懵,问过之前的服务员,说早就上过了,盘子都撤了。周俏告诉客人后,几个醉鬼立刻吵吵嚷嚷说就是没上,发誓的发誓,骂人的骂人,领班过来后,当即表示立刻给他们上一份,回头对周俏说:“这份牛肉从你工资里扣。”

周俏大惊:“为什么呀?可以查监控啊!”

“不为什么,我说扣就扣。”领班眼含讥诮地看着她。

周俏年龄虽然小,这时候也明白了,领班就是想整她,也许这时候她硬气地说一句“我不干了”,领班能马上笑成一朵花。

但她没说,回头看了黎衍那桌一眼,咬着后槽牙,不再吭声。

A9桌的一堆人终于走了。

周俏收拾干净桌子,看着空了一半的大厅,悄悄地溜出店去。

店外大雪纷飞,寒风刺骨,周俏找到一个屋檐下的角落,蹲下/身子缩成一团,脑袋埋在胳膊上大哭起来。

离家半年,她想念小树,想念邱老师,想念班里那几个要好的女同学……她们现在已经在上高三了,再过半年,就能参加高考。施丽丽说她要考去省会的师范院校,以后做老师;林艳说考到市里就行,想学财会;贾云莺成绩差,说自己最多考个大专,无所谓什么专业……

她们以前是前后桌,最是要好。四个人里周俏成绩最好,大家都说她能考一所好学校,去北京,去上海,去广州……说到这些事时,施丽丽骄傲地说:“周俏俏,你以后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了我们呀!”

林艳说:“放暑假啦!我要去天津找我爸妈,顺便打两个月工,俏俏,下学期见!”

贾云莺:“俏,暑假里我要去我姥姥家,八月份回来我找你玩!”

……

言犹在耳,物是人非,周俏穿着火锅店不合身的工作服,蹲在屋檐下嚎啕大哭,哭得气都要喘不上来。

不知何时,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双脚,周俏吓了一跳,以为是领班找来了,泪眼迷蒙地抬头看去,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居然是黎衍。

他指间夹着一支烟,看清周俏后抚了抚心口

,说:“吓死我了,我听到有人哭呢,又没见着人,鬼片儿似的,小妹妹你怎么了?”

周俏贴着墙根站起身,抹抹眼泪,低着头不吭声。

黎衍歪着头问:“你是不是……刚才要给我们点菜那个……小花?怎么了?你那个更年期领导又欺负你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周俏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哎哎哎,你别哭,多大点事啊。”黎衍似乎很头疼,看看周围也没人,说,“外头下雪呢,你赶紧进去吧,我是出来抽根烟。”

周俏刷刷摇头:“我不进去。”

“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来,讲给我听听。”黎衍似乎心情不错,抽一口烟,眯着眼睛看她。

周俏哀哀凄凄地说:“我没犯错,但领班要扣我工资,一盘牛肉,78块钱呢,呜呜呜呜呜……”

黎衍:“……”

他从兜里掏出皮夹,抽了张一百块给周俏:“拿着,别哭了,以后小心点就是,实在不行就换个餐厅,在哪儿不能打工呢?”

周俏吓坏了,怎么都不肯收,黎衍把钱塞到她手里:“拿着吧,就当新年红包了,你成年了没啊?现在都能招童工了?”

“我十七,明年就十八了。”周俏蚊子哼哼。

“不上学吗?”

周俏摇摇头,黎衍没再多问。

手里攥着钱,周俏紧张得脑门冒汗,掏遍身上口袋也没找到零钱,说,“你下次再来,我把22块钱还给你。”

“什么?”黎衍反应过来,“不用不用,不需要,你拿着买点小零嘴吧。”

“不行。”周俏固执地说,眼神飘着都不敢看他。

黎衍想了想,左右一看,说:“这样吧,你跟我来。”

周俏跟着他来到火锅店隔壁的一家店门口,那是一家卖玩具、文具、小首饰的店,店外摆着一排抓娃娃机,大雪天气,一个玩的人都没有。黎衍领着周俏去店里换了22块钱游戏币,把剩下78元人民币塞给周俏。

“22个币,抓十一次娃娃,你说,能抓到吗?”他把一堆硬币摊在手里,给周俏看。

周俏哪里知道啊,她从来没玩过抓娃娃,店里的几个年轻男服务员有时候会趁下午空闲过去玩,周俏就在边上看,但从来没见他们抓起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