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更) 【整章高能】……

东海遭难, 成千上万的百姓都在向西面迁徙,家家户户或赶着牛车、或背着老人、小孩,拖着全部家当,昼夜不停地赶路。

甬都、临安一带离蓬莱阁最近, 蓬莱阁若是失守, 这一带首当其冲, 必将成为魔族的屠戮之地。

临安星照门内, 陆嘉尘正在紧急调动星照门弟子, 前去支援蓬莱阁。

法修弟子们虽不如剑修们一往无前, 但也一个个视死如归, 神情坚毅。

昔年魔族从甬都登陆, 年仅十五岁的陆宴之孤身迎战, 祭出一道镇海符, 带着与万千魔族同归于尽的决心,一举将魔族大军逼退。

今日, 该是他们护着这片神州大地了。

陆嘉尘站在校场前面,一个个清点人数, 每念到一人名字, 便有一人上前,交出身份牌,领取符纸,整顿待发。

“郭子宥!”

“在!”

“出来领符纸。”

“子宥领命!”

“夏侯泽!”

“夏侯泽?!”

一人答:“掌门,夏侯泽半月前与陆公子一道离开临安,前往极北之地寻找黑心莲种了!”

此言一出,校场上一片哗然!

他们尚不知“黑心莲种”是何物,但得知陆宴之不在临安,而是去了极北之地, 一个个的都开始慌乱无措了!

就连陆嘉尘,也忍不住眉头抽搐,怒道:“简直胡闹!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身旁,陆萱萱握了下陆嘉尘的手,以示安慰,温声说:“爹,宴之哥哥大病初愈,身体虚弱,此时不在最好,免得他又像之前那样拖着病体冲锋陷阵,更何况,有我们在,一定会护住临安城的。”

“临安城倒是问题不大,”陆嘉尘看着她,语气柔和了不少,耐心教导说,“光守住临安城也没用,唇亡齿寒,一旦东海沦陷,整个中原大陆都要遭殃,到时候我们就算守住了临安城,也是腹背受敌。”

陆萱萱心道:东海沦陷,那个人便彻底从这世上消失了,又何以让陆宴之再挂在心头?

她扁扁嘴,低着头说:“爹爹说的极是,女儿受教了。”

同一时间,不光是临安城,天子之都、天门下山、衡阳脚下、南海之地,甚至滇南之地,雪域境内,神州大陆上,各门各派修士倾巢而动,前往东海支援。

极北之地,天与地呈一色,鹅毛大雪在天地间翻飞,峡谷、山丘、冰河几乎完全失去了界限,白茫茫的一片虚空之中,除了风声,冰块碎裂之声,天地一片寂静。

突然,一道声音自冰河深渊底下发出——

“找到了!这下真的找到了!”

夏侯泽全身裹得只剩下眼睛,双手捧着一团黑色的植物种子,如获至宝,欣喜地说,“公子,你看!这是不是就是你要的那个?!”

一道白影疾冲过来,脚步虚浮,被夏侯泽扶住才堪堪站稳,霜花凝在他眉毛上、睫毛上,他嘴唇冻得发紫,伸手时手指几乎断掉,接过那块至宝,眼眶发红,剧烈地喘着气。

热气从他口中蒸腾而出,很快化作雪花飞去,他点点头,珍重地捧着那颗莲种。

夏侯泽激动地看着他,声音冷的打颤:“这下,三小姐的灵根可以治愈,公子也终于可以解脱了。”

陆宴之却并不觉得轻松,昔日曾承诺她:“即便穷极一生,横死荒野,也要找到恢复灵根的方法。”

即便他真的做到了,可过去曾对她造成的伤害,能弥补吗?

陆宴之每一口呼吸都痛的发抖,捧着莲种,一刻不敢停留,颤声说:“走,去东海。”

两人一步一步,慢慢走出极北之地。

殊不知,这一日,东海蓬莱阁已经被魔族大军包围了。

海湾上,林淮风一身飒爽武袍,站在船头,以剑指天——

“林家弟子何在?!”

“在!!!”

“随我冲锋!冲!”

“冲!!!”

蓬莱阁三面受困,东、南两面防守最为坚固,唯独北面结界薄弱,最容易被攻破。是以蓬莱阁少主林淮风亲自带兵与魔族正面交锋,剑修子弟一往无前,呐喊声震天,兵器相接,无数生灵应声沉入水中,将整片东海染成黑的、红的、发腥发臭的,堪比地狱盛景,人间修罗!

“布结界!!!快!”林淮风削掉一顶魔物脑袋,旋身带人撤退,满脸带血,怒吼:“镇海符!放!”

数十名弟子拼死冲出去,以剑阵筑结界,接连三道镇海符掷出去,林淮风扯住一人,怒道:“急着想死吗?!给我省着点用!”

属下弟子快被吼傻了,慌忙住手,手忙脚乱地提剑防御。

魔族大军进攻两次,火力都集中在北海岸上。林淮风一次次冲在最前面,满身是血,披风湿了又干,干了发硬,他七进七出,杀了几个来回,不知疲倦地战斗着,仿佛永远不会停歇。

因他,林家弟子各个斗志昂扬,誓死向前,抵御着一轮轮的进攻。

三波冲锋之后,林淮风转守为攻,将北面的大军尽数逼退,又筑起高高的结界墙,使得魔族大军无论如何都无法前进半步!

下了船,他问迎上来的弟子:“还剩多少镇海符?!”

“没了……”弟子答,“一张都不剩了!”

林淮风怔了下,血珠顺着睫毛滑落,他说:“南面和东面还能坚持多久?”

弟子惶惶然,颤抖着答不出来。

林淮风道:“中原大陆那边呢,消息传出后,有多少门派前来支援?!”

那弟子颤抖着说:“最近的……星照门的人早上已经动身了……”

“今天早上才动身?!早死哪去了?!”林淮风怒叱一声,一剑劈开礁石,怒道,“一群没用的废物!”

他面前,林琼叶一身武装迎了上来,走到林淮风身后,动手给林淮风换掉披风,宽慰说:“小叔别跟他们见气,别白白浪费了力气。”

“别管我,”林淮风推开她搭在肩上的手,“你去陪轻儿。”

林琼叶抿了抿唇,想到昨天夜里跟阮轻说的话,内心有些后悔,却不动声色,微微愠道:“你眼里就只有轻儿?若不是她,东海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她只是轻轻责备,带着玩笑之意,可话音落下,便后悔不跌了。

林淮风染血的手忽地用力拽着林琼叶的脖子,食指和拇指如铁钩锁在她细嫩的脖子上,他轻轻打着颤,怒目看着林琼叶,一字一字说:“若让我听到你再说出这样的话,我非杀了你不可!”

说完,一把将她推开。

林琼叶踉跄着,被属下扶住站稳,她猛地推开身后之人,怒目瞪着林淮风,剧烈地喘着气,情绪由一开始的怒不可遏,逐渐转为害怕,她颤抖着看着林淮风,难以置信地说:“叔……你喜欢上她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