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影刀(第6/6页)

谁都想不到,在死期到来的那一天,“李光头”居然躲在总统套房里打坐!

这一坐,就坐到了晚上十点多,比达摩的面壁三年还是差远了。

睁开眼睛,套房里的隔音设备很好,安静得可以听见血液在脉搏里流动的声音。我摸了摸头,头发已经不淌水了,但还是湿漉漉的,但我却很喜欢这种水淋淋的感觉。

一切安然无恙,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莫名的恐惧,难道这一切全部只是幻相。甚至连无影刀也不过是个传说而已?

事不目见耳闻,岂臆断其有无乎?

我真的,真的无法相信,谁现在能取了我的命去?

我觉得空气有点闷燥,晃了晃脖子,走到落地窗户旁边,拉开窗帘,开了一扇窗。

窗外月光如水,浸得城市一片安详。

丝丝沁凉的风吹了进来,我深深呼吸了一会儿,有一点点的睡意,但看了看墙壁上的瑞士钟,刚到11点,而过了12点就是无影刀的死期了。

坐了一个下午,我该躺躺了。我踱到卧室,躺到那张超级帝王床上,虽然头还是有点湿。我枕着一个柔软无比,简直像云朵做的双人枕头。

我能否挨过这一个漫长而恐惧的晚上?我微微闭上了眼睛。当时,窗户有一丝皎洁的月光照了进来,刚好笼罩着我的头部。让我有种不祥的感觉。

所以我还使劲地往下挪了一点,使月光只是照在我的枕头上。

明天的保安上来时,看到的是否是一宗不可能完成的密室杀人案?

11点,子时开始,据说是一个人的气由阴转阳的时刻。从这时起,阴气渐少,阳气渐长,所以气功师往往在午夜打坐,这时也更容易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虽然躺下了,眼睛也闭上了,但我的脑海里还在不停地运转着许多事情,包括X长离奇的无头死法,何赌王丢掉的那一只手,洪梦飞刀取头的传说等。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房间里有一丝嗡动。

练气功的人,或者说有打坐修气的一些练功者,他们的感觉器官都特别敏锐,比如可以看清一公里以外的人脸,或者听到三百米外情人的悄悄话,甚至闻到隔壁两条街以外刚出炉的烤鸭香味。

我微微睁开眼睛,当时无比惊讶,房间里怎么会跑进一只蚊子?酒店楼层这么高,而且卫生也做得很好,怎么会有蚊子?

我半仰起脖子,寻找蚊子的来源,蚊子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我靠!原来不是蚊子,而是我自己的手机(并不是李光头的手机,他那个是有彩铃的)响了!

我把我的手机调成振动的了,怪不得嗡嗡的声音有点像蚊子。

这么晚谁会打我的手机?而且我的号码是极少人知道的。

我本来不想接那个电话,但那个号码是国外的号码,而且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在那个国家我没有任何亲人和朋友,只有一个介乎知己和恋人之间暧昧关系的她。

她和我有时差,所以……

我不想解释太多。我当时心一软,捋开还有一点湿的头发(因为我是半长发,所以头发很难干),歪着头接了手机。

我现在也无法完整描绘当时确切的情景。

话说当时,我歪着头按下了接听的按钮,说时迟,那时快,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一道明亮无比的光从星空飞驰而来,疾逾闪电!

无——影——刀!

它准确无误,炽耀苍穹地朝我的脑袋砍了下来!

我反应奇快,但似乎脖子还是未及时接受到大脑中枢的指挥。

瞬间,我的耳旁一阵剧烈强悍的爆炸!

我很难解释那个混乱异常的场面。刹那间,我感觉灵魂与肉体都已经灰飞烟灭,似乎跌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宇宙黑洞。

我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闻不着,只觉得周围白茫茫,晕乎乎,恍惚如梦。

大约过了一小时,也可能只是万分之一秒,殷红的鲜血从我的脑袋上热乎乎、滑溜溜地流了下来,我终于遽然清醒了过来。

我死了吗?我问自己。

我的头还在吗?

如果我死了?到底是贪婪成性的李光头死有余辜?还是风流潇洒的莫争少侠英年早逝?

嗫嚅了几下嘴唇,嗓子是干哑凝滞的。

我终于冷静了下来,一个能问自己的人,当然有脑袋,才能有意识,当然有嘴巴,才能发出声音。

我的三魂七魄终于渐渐地归位了。

香格里拉总统套房里一片狼藉。我手中坚硬无比,浸水多次却照用不误的诺基亚手机已经裂成了块块碎片。

其中屏幕的一块尖片硬生生地刺进了我的眼眶,离我的眼球不会超过零点三厘米。我的耳垂更是直接破裂,后来医院检查说我的右耳膜内陷,损失三分之一听觉。至今我还因为害怕耳压过高而不敢潜水。

我的脸上有无数擦伤,划伤,磨伤,火辣辣地疼,刺咧咧地痛。

伤痕,男人的标志!

泪痕,女人的标枪!

完蛋,我毁容了!

手机后面的枕头也被整齐地划为两半,空中飘浮着白色棉花,怪不得刚才眼前一片雪花茫茫。而那张帝王床也被干净利落地划为了斜斜的两半,满地洒落着墙上迸裂的高级马克贴片。甚至连后面高级坚硬的承重墙壁都有一道深深的月光形的裂缝,真难得它居然还不倒下!

那一刀!

那惊艳四座,震撼人心的一刀!

那鬼哭狼嚎,惊天动地的一刀!

“哈!哈哈!传说中的无影刀!……”满脸血腥的我蓬乱着头,茫然地环视着豪华总统套房里的狼藉一片,箕踞在地上,因为死里逃生而发出了凄厉苍凉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