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无时(十四)(第2/3页)

“无妨,你们资质正合适。”褚峻淡淡道。

冯子章和江一正对视了一眼,无可奈何的苦笑。

以他们的资质……确实很适合来无时宗做杂役。

褚峻却并没有过多解释,问道:“李乘风之后可要与你们同住?”

“应该……吧。”江一正不太确定道。

褚峻微微颔首,而后上前走了几步,对他二人道:“覆耳。”

江一正和冯子章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十分配合地捂住了耳朵。

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地崩山摧的裂响,山洞中顿时尘雾弥漫,继而绯色灵光闪过,所有尘土碎石瞬间消失不见。

这山洞内反而又多了三处洞口,一左一右,正好与外面这石洞相通。

“你二人便暂居此处。”褚峻说完,将一枚黑玉做成的玉牌放在了桌上,“若需家具器物,可自去无尽坊挑选。”

“多谢峰主。”二人虽然被白衣仙人这徒手劈山凿洞的作风给震住,却还不忘赶紧道谢。

褚峻道:“不必拘束客气,我亦不会苛待你们。”

两人像小鸡崽一样频频点头。

褚峻扫过冯子章身上的伤,将一片符纸压在了黑玉牌之下,“自行疗伤。”

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冯子章和江一正两脸呆滞。

“子章,峰主好好看啊。”江一正憋了半晌道。

“他人真好。”冯子章感动地无以复加,“给咱们凿洞符,还给我们无尽坊的黑玉牌,还给我符疗伤。”

“但是……”江一正突然反应过来,疑惑道:“小山的娘为什么是个男的?”

冯子章:“!!!”

——

桑云客栈。

宁不为带着那白衣躯壳正在大堂退房。

“这是退您的灵石,您收好。”长柜后的女掌柜笑着将灵石包好推过来。

宁不为拿起灵石,皱了皱眉,“没扣房钱?”

“我们东家说过,只要是名为乘风的修士住店,一律免费。”那掌柜和气笑道:“这是她与故人的承诺。”

宁不为扯了扯嘴角,拿起柜台上的灵石放进了储物袋中,“多谢。”

那掌柜微微一笑,“您客气了。”

宁不为带着躯壳出了客栈大堂,那掌柜目送他离开,直到看不见人影才缓缓收回了目光。

无时宗主峰。

褚临渊坐在主位上,下面坐着诸位太上长老和长老,皆是一脸肃然。

“上次临江城藤妖作乱,死伤无数,回春大阵重现于世,甚至出现了魔头宁不为邪阵的踪迹……之前崇正盟一百二十宗门前去围剿他无一人生还,星落崖被毁坠入暗域,下去追查的弟子并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宁不为应当是还活着。”

大殿内霎时一静。

宁不为行事乖张,喜怒无常,每隔一段时间现于人前都会搅起一阵腥风血雨,偏偏每次都能让他成功逃脱。

“妄海宗的难书尊者已经陨落一年多,妄海宗弟子一直跟崇正盟要说法……”

“他们要什么说法?当初崇正盟商讨去围剿宁不为的时候,难书尊者可是主动要去的!如果真要论,谁来还我我徒儿褚礼公道!?”

一名须发皆白的长老愤愤不平道:“妄海宗没了难书,早就跌出了十大宗门,根本不足为惧!”

“褚勿长老,话不能这么说。”褚白拱手道:“当初是我们无时宗和妄海宗带头决定围剿宁不为,难书尊者身为妄海宗宗主身先士卒,和宁不为同归于尽,还了十七州一片太平,不管怎么说难书尊者都是有功之臣。”

“呵。”褚勿冷笑一声道:“你说得倒是好听,死得又不是你徒弟。”

“行了。”坐在主位上的褚临渊开口道:“崇正盟一百二十宗门,咱们无时宗居首位,不管宁不为现在是死是活,我们都要给妄海宗一个交代。”

“还请掌门三思。”褚勿不赞同道:“崇正盟一百二十宗门派去的人无人生还,此先河一开,其他各门各派必然会纷纷效仿,来找无时宗讨要公道!”

“咱们无时宗是在崇正盟领头不假,可当初加入时便说好各宗门不分先后,断没有咱们无时宗要给他们交代这一说。”

“当初确实如此没错,可现在一百二十宗门唯无时宗马首是瞻,若不是无时宗带头,他们根本不会去星落崖!”褚白皱眉道:“于情于理,此时我们不能撒手不管!”

自打一年多前星落崖一战之后,这种争论在无时宗内已经出现了无数次,因为掌门一直不明确表态,此事总是不了了之。

譬如现在,褚临渊开了个话头,长老们又一次因为这件事吵得天翻地覆,而褚临渊反倒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喝茶。

“景和太尊不日便出关,不妨让太尊来决断。”有人大声提议道。

争吵声顿了顿,陷入了寂静。

“不可。”褚白道:“景和太尊不理世事多年,喜好清净,用凡俗事务来打搅他老人家,恐怕会惹得他老人家不悦。”

这位师叔祖闭关多年,与宗内之人甚少有联系,众人也摸不清他的脾性,年纪大些的太上长老们更是听说过他一些不怎么好的传闻,多是畏惧大于尊敬的。

不理凡俗事务的师叔祖此时正在焦头烂额地帮儿子换尿布。

宁修蹬着小腿,脸上的泪还没干,抽抽噎噎地看着他的白白娘亲,“啊!”

对方专门叮嘱过最好不用清洁术,褚峻便只能尝试着给孩子用温水洗洗。

“啊~”宁修在他怀里并不老实,动来动去,将水溅得到处都是,褚峻的袖子湿了一大片。

因为他修为受限,操控那红衣躯壳去无尽坊买米糊耗费了大半灵力,这会儿还正在恢复之中,便只能自己亲力亲为。

只是他儿子不怎么配合。

天气渐寒,宁修身上什么都没有穿,躺在摇篮里接连打了几个小喷嚏。

褚峻从床上拿了件襁褓将小孩包了起来,不小心将他的小鸭子衣裳带到了地上,又弯腰去捡,半湿的袖子将桌上的米糊扫倒,半湿的袖子变成了全湿,还散发着一阵米糊的香气。

他正想施展个清洁术,躺在摇篮里的宁修不知为何突然大声哭了起来,他只能先伸手将孩子抱起来,结果襁褓里传出了微妙的味道。

褚峻:“?”

半刻钟后,那新换上的襁褓被扔到了地上,褚峻终于知道孩子的另一位爹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襁褓和尿布。

偌大宽敞的山洞里,临时增添了一个灶和几口锅,旁边新增的木架子上摆放了好几只大红大绿的小碗和小瓷勺……

而另一边堆放着不少新捡来的干柴,散落一地,中间被临时搭建起来的木架上挂着几件小衣裳,正在被灵力球烘干着。

原本空无一物的石桌上放着几袋米糊和七零八碎的小东西,摆得满满当当,边上的石床上铺了几层柔软厚实的被褥,棉被掀了一半,下面的褥子上还有一块可疑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