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论道(八)(第2/3页)

不过无外乎阵眼阵脚,再加上改运的一点媒介,谢酒等人总不能觉得自己运气不够好,突发奇想真打算抢镇魂流云布下个改运阵来——

宁不为的目光扫过雨眠山的瀑布,微微一顿。

如果,他不是想改运呢?

茶楼里那些人的话在他耳边回响:

‘如今他们崔家人没了大半,早就跌出十大世家之外,没什么看头了……’

‘崔氏一族损失惨重……’‘崔家小公子可真够倒霉的,连带着崔家也倒霉……’

‘崔成泓叛出主家另立门户……主家灭绝,崔成泓一支子孙却绵延万年!’

多年前崔辞的话又接了上去,‘这有什么,我知道一种厉害的换运之阵……只要阵中媒介足够强大,便是换一整族的运气都没有问题!’

换运之阵的媒介,自然是要同换运之人紧密联系之物——还有什么能比崔氏一族老祖崔洪城紫府坐落的秘境更能密切揽括整个宗族的气运?

没有了。

雨眠山秘境,便是能用到换运之阵中最合适的媒介。

但前提是,真的有人想用整个藏海楼桑家的气运来换崔氏一族的气运。

宁不为神色凝重,看向镇魂流云所在的流云阁。

冯子章正打算穿过这诡异的地方,带江一正和大黄回长生道场,却被突然现身的陌生人吓了一跳。

“这、这位道友,有事吗?”冯子章和江一正现在如惊弓之鸟,对谁都很提防。

不过宁不为乐见其成,毕竟要是傻乎乎的觉得谁都是好人,半点防备心都没有,只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他顶着王子濯的模样,用自己的声音道:“我是你爹。”

不知道是风太大还是冯子章过于紧张,愣是没听出来,紧接着就被气红了脸,“我、你、我还是你爹呢!”

宁不为:“…………”

江一正扯了扯冯子章的袖子,“好像真是咱爹的声音。”

冯子章狐疑地盯着他,被宁不为一瞪,吓得往后踉跄了一步。

这眼神确实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片刻过后,冯子章脑袋上顶着个新鲜出炉的包,哭丧着脸跟在宁不为身后,“爹,我真没听出来……”

毕竟任谁见个陌生人上来就说‘我是你爹’,都会觉得对方是在挑衅自己吧!

宁不为一边走一边问:“你俩追大黄出来的?”

“昂。”冯子章点点头,“它最近老是乱跑,我和小江两个人拽都拽不住。”

变回小奶狗的大黄被挂在冯子章腰间的收纳袋里,露出个脑袋来嘶哈嘶哈地吐舌头。

冯子章伸手把它给按回去。

“爹,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江一正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有点发憷。

“带你们找宝贝。”宁不为一刀砍开了面前的灌木。

凛冽的刀气将树枝打得噼啪作响,冯子章问:“啥宝贝?”

宁不为从袖子里拿出天涛尺,心诀默念,天涛尺瞬间化作了独木舟大小,“不知道,上来。”

冯子章和江一正赶忙爬上了尺子,这玉尺质地温润还自带暖意,坐在上面很是舒服,宁不为在四角分别贴上了张符纸,连人带尺便瞬间隐形,连一丝灵力的波动都没有。

而从内往外看去,一切景象都变得模糊不清,除了大片大片的空茫白色,就只剩下黑色和灰色两种颜色,正在悄无声息地融合。

“这是……”江一正震惊地看着周围的颜色。

“宁家失传的识阵灵符!”冯子章神色兴奋道:“我在书上看到过,灵符布于四方,以灵力灌之,人处其间,可观天地灵气,可识世间诸阵,自得法以破之!原来在里面向外看是这副景象!”

果然,他话音刚落,那黑色和灰色间就开始逐渐显现各式各样的阵法来,根据布阵之人灵力的不同,而显现出不同的颜色来,有的大大小小叠加在一起,煞是好看。

“这个我认识,是缚灵阵,那个淡紫色的看上去像传送阵……”江一正趴在边上往下看,发现自己竟然还能认出不少来,很是激动,“不过这么同样的颜色的不一样深浅?”

“布阵之人灵力越强,手段越高明,颜色便越淡。”宁不为开口道:“有些专精符阵者布置的阵,无形无痕,修士入内根本不会察觉,可绞杀敌人于无形。”

“像是那边的安魂阵,虽然布阵之人修为高强,但显然不精通此道,阵眼虽稳但阵脚粗糙,颜色便很明显。”宁不为指给他们看。

江一正和冯子章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看向宁不为的目光全是崇拜。

宁不为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操控着天涛尺继续往上,原本那些十分清晰各式各样的阵法逐渐变小,最后变成了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小光点。

冯子章忍不住问道:“那这些灰色和黑色的东西又是什么?”

“是山脉。”宁不为眯起眼睛,“山脉一般呈现黑色,这灰色的山脉显然不属于论道山。”

江一正道:“可是他们正在融合。”

“所以才出问题。”宁不为估摸着高度差不多,便让天涛尺停泊在高空。

“换运之阵,一处阵心一处阵眼,阵脚十六到六十四不等,通常会以天阶法宝压阵,形如北斗,阵眼位于勺心,阵心位于勺把……”宁不为不停顿道:“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找出阵眼阵心。”

冯子章下意识地开始紧张起来,“爹,要是、要是我们找不到呢?”

宁不为和善一笑,“那就从这里跳下去。”

冯子章:“!!!”

冯子章和江一正睁大了眼睛开始找,被说勺心和勺把了,连勺在哪儿都没看出来,趴在尺上找得目眦欲裂。

宁不为负手站在玉尺边缘,微微垂头俯瞰整个论道山,雪青色的发带埋于发间,狂风将宽袖衣摆吹得猎猎作响,他却岿然不动。

紧张之余,冯子章忍不住悄悄看了他爹一眼,却有瞬间的恍惚,就好像他似乎已经知道了整个阵法在何处,却又迟迟不肯点破。

——

长生道场。

台上郝诤和王滨正你来我往的论道,虽然褚峻和郝诤一样,不怎么喜欢王滨这个人,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对方能有如今的修为,多少是有点东西的。

高台之下,几千上万名年轻弟子正听得聚精会神,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得到启发,不时便有弟子直接盘腿入定,进入开悟的状态,惹得周围一片艳羡的目光。

崔元白拽了拽褚峻的袖子。

“嗯?”褚峻低头看他。

崔元白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俯身来听,褚峻便十分配合地俯身下去,还顺手布了个隔音结界。

“爹,我第一个父亲的紫府来这座山里了,好凶。”崔元白小声道:“我有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