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袁茂对于自己一接就接俩的情况已经不感到奇怪了。

上车之后他跟饶晓倩汇报,说烦人精接上了,接一送一,还搭了一个影帝。

饶晓倩也并不意外,让袁茂招呼着点,别被狗仔拍了,又给热搜添砖加瓦。

车窗外天色擦黑,高架上看出去,中心区矗立的高楼陷在灯火中,一派繁荣景象,让方才脱离野人生活的二位有些恍惚。

黑崽的脸贴着玻璃,渴望道:“哇,我好想去不理智消费啊。”

袁茂从副驾上扭头,警告他:“你最近可火,小心被拍。”

不等顾玉琢回话,便听陆南川没原则道:“没事儿,让他去玩吧,在岛上憋坏了。”

影帝都发话了,他袁茂一个小助理还能说什么,去呗,拍呗,拍拍更健康。

虽然揣着破罐破摔的态度,但袁茂还是慎重挑了一个商业区——贵得咋舌,一层楼看不见十个人。

他们前脚进,从机场跟车出来的狗仔后脚就踪上了,只是不敢明目张胆,只敢用手机偷拍几张颇具朦胧美的。

顾玉琢嘴上嚷着要不理智消费,真进来了却惦记着楼上的餐厅,想吃水晶虾饺配一碗鱼片粥。

……塞满鲜果肉的榴莲酥也很是不错,就怕陆老师嫌弃。

一路逛过去,原本以为对购物毫无兴趣的陆南川手起卡落,从护肤品买到睡衣睡裤,甚至还买了香薰和毛毯,不知道的得以为他要搬家。

袁茂和顾玉琢一人拎了一手大包小裹,对影帝的购物能力表示惊叹。两人在后面偷摸嘀咕,前面陆南川已经跨进了一间乍一看十分璀璨的店铺。

顾玉琢打眼一瞧,好家伙,水晶杯子碗碟洗菜盆,手“稳”如他,一个月能碎①仨。

陆南川对此却没什么觉悟,转了一圈,挑了七八个,最后捧起一只在灯光下能晃人眼的果盘不确定地问顾玉琢:“你那儿有这东西吗?”

当然是没有。

他平时都用大碗装,哪来那么多臭讲究。

心里平地起旋风,嘴上还是很老实,黑崽摇头:“没。”

袁茂跟在后面终于觉出了不对劲——其实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可就没往不该想的方面想。

现在不由得不想了。

趁陆南川十分去结账,袁茂小声问顾玉琢:“你和影帝咋回事?”

顾玉琢说:“啊——”他看着脚尖,“就那么回事,好朋友。”

“我呸。”袁茂给了他一脚,“你给我小心点,万一真让狗仔拍着实锤……饶姐一准让你变黑白相片挂墙上你信么。”

顾玉琢不甚在意地一摆手,“啥年代了,瞧你那个封建的样子。”

袁茂凑他耳朵后,阴恻恻的:“你敢弄成‘公开’,我死给你看。”

虽说现在一部分人对同性恋情接受良好,但大多数人仍不能摘掉有色眼镜去正常看待。普通打打擦边球,网友随便嗑一嗑都无伤大雅。可要真有实锤锤出来,或当事人“勇于承认”,那恐怕在这圈里也就混不下去了。

袁茂给顾玉琢当了好几年助理,私下处的如同哥们,自然不想看他自毁前途。

圆圆忧心忡忡,方才收获一只四万多毛绒大玩具的黑崽根本没当回事,只当他的圆儿吹了一阵风,一耳进一耳冒了。

最终,他们的刷卡乐趣在几条内裤上画了句号。

陆南川挑了素色的,顾玉琢执意选了笑脸和独角兽,属于让人看一眼立马能萎了的精彩图案。

购物结束,三人上楼去祭五脏庙,等小肚喂得溜圆,才打道回府。

公寓的地下车库里,袁茂垂死挣扎般问陆南川,用不用送他回颂园。陆南川一摇手,大大方方说不用。

袁茂扒着窗往外看,就见顾玉琢猴一样连蹦带跳地跟着陆南川走了,登时生出点大不中留的忧伤来。

待保姆车驶出地库,顾玉琢和陆南川也上了电梯。

顾玉琢打量手里满当当的购物袋,说:“陆老师,感觉我们好像同居哦。”

“不是好像。”陆南川道,“本来也应该进行到这个步骤了。”

“谈恋爱还有时间规定?”他一撇嘴,“呿,我咋不知道呢。”

陆南川一本正经地扯淡:“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恋爱法,独一无二不好么,非得和别人一样?”

所以这就同居了?

顾玉琢偷偷地瞄他陆老师,脑子一时接受不过来。

陆南川见他不吱声,追问:“想什么呢?不乐意?”

顾玉琢小脸一黄,坏笑:“想我抽屉里藏的东西大概能派上用场了。”

人缺乏经验时候就得先把理论知识搞起来,理论它是实践的基础。自打上次小型运动没能“投桃报李”,顾玉琢就惦记上了。

怎么说呢,互联网是个好地方,不但有不正经的教学影片,还有正儿八经的教学步骤和物品测评。

可以说是手把手教了,学不会那真是脑瓜子有问题了。

而今,就是检验学习成果的时刻了。

激动又忐忑,满脑子的黄色废料清都清不掉。

去冲澡前,黑崽穿着他钢铁侠睡衣过来邀请陆南川共浴,且不熟练地撒了个娇,说陆哥哥,一起洗吧。

陆南川看一眼他胸前正激情发射光波的钢铁侠,顿时清心寡欲,说要收拾收拾方才买的鸡零狗碎,让他先去。

勾引失败的黑崽臊眉耷眼去洗了个战斗澡,并坐马桶上搜了下惨遭男友婉拒该怎么办。

搜出来的结果使人心窝拔凉。

他裹上浴袍,叹出一口绵长而郁闷的气,十分失意地直接钻了被窝,安详地平躺在床上,等陆南川过来。

另一边,陆南川着实是洗了一个漫长的澡。

对他而言,上床这事儿他实在是不着急。

主要原因是怕吓着顾玉琢,次要原因是有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心结。

——顾玉琢对他的表白稀里糊涂,说穿了是被他连吓唬带骗给哄出来的。这里面到底藏着多少真情多少懵懂,他不敢细想。

一旦发生了实质性关系,万一哪天顾玉琢回过味儿来,发现自己喜爱的不是男人,岂不要糟糕。

可眼下只要稍稍这么一假设,陆南川就发现自己脆弱得心肝一起连着又酸又疼——想把一个人完全据为己有的欲望能到这种地步,是他以往从未想过的。

熄了灯,两人谁也没挨谁,都仰面平躺着,连呼吸都变得很轻。

也不知这样手脚僵着僵了多久,黑崽忽然一个弹腾,伸手把床头灯拍开了。

“忍不了了。”他坐起来,盘着腿对着陆南川,满脸委屈。

陆南川也别扭,但他那点微妙的心思实在说不出口,只好搓搓顾玉琢的脸,问他怎么了。

“你对我一点想法都没,我都不要脸去勾搭你了,你也不想做|爱。”顾玉琢一把把薄被掀了,扯开睡袍带子,“陆南川,我是对你没有吸引力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