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肖像画

“哎, 小乐,你要去君修言家?”

乐祈年对着镜子整理仪仪容的时候,奥特曼鬼鬼祟祟地从床底下探出半个头, 问道。

乐祈年选了一件暗色的衣服。君修言家刚办过丧事, 他不宜穿得太花哨。

“是啊, 他说在家里找到一间密室, 里面有我感兴趣的东西。”

君修言没明说那具体是什么东西,不过乐祈年猜测多半是雍文帝时代流传下来的某种古董。君修言或许觉得和他有些渊源,请他去鉴定鉴定吧。

这是把他当成免费鉴宝师了吗?

奥特曼用真诚而期待的表情望着乐祈年:“小乐, 你不是答应给我买手机吗?我们啥时候去买啊?”

“……你在网上挑不就行了?”

“可我想去实体店亲眼瞧瞧嘛!”

乐祈年叹了口气。他答应给奥特曼买手机,可后来事情太多, 一时忙不过来。现在《谁是通灵王》也结束了,《你所不知道的死亡》也进入后期制作阶段了, 无明的事也告一段落,是时候把提升奥特曼的生活质量提上日程了。

奥特曼以为他不乐意,可怜巴巴地对着手指:“《你所不知道的死亡》快上映了,距离我心满意足地去往生也没剩多少日子了, 难道你要等我彻底无了之后再烧纸手机给我吗?你都答应我了,不是想反悔吧?”

“我乐祈年是那种人吗?”

距离和君修言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很久, 足够带奥特曼去一趟了。乐祈年取来随身小包, 将奥特曼塞进去, 背着包出了门, 直奔最近的商场。

一连逛了好几家手机体验店,乐祈年每次都趁店员不注意的时候背过身, 让奥特曼钻出小包挑选它合意的手机。选来选去, 奥特曼选烦了, 干脆直接而省事地买了最新款的iphone。乐祈年还额外给它买了支电容笔。

拿到新手机的奥特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登上它的南极动物号, 建了个群,将乐祈年和阎煜拉进群里。

看着只有三个人的小群,乐祈年无语凝噎。“有这个必要吗曼珊老师?您不是快要去往生了吗?到时候这个群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奥特曼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可以拉更多人进来!”

“拉谁?除了我和阎导大家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啊——而且您的确已经死了啊!”

“那我给你个管理员权限,到时候你把你的好基友拉进来好了。”

“拉进来干啥?”

“缅怀我。”奥特曼深沉地说。

乐祈年扶额。他把奥特曼往小包深处塞了塞,骑上路边的共享电动车,直奔君修言家。

君茂的丧事过去还没多久,君家门口所挂的表示丧事的白布还没取下来。地上散落着不少白菊花瓣和鞭炮碎屑,尚未来得及打扫。

只不过去世了一个人而已,这座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宅院就忽然间冷落下来了。

乐祈年按响门铃。不多时门开了,君修言出现在门口。因为连日忙于丧事和诸多继承手续,他显得有些憔悴,眼睛周围泛着乌青,像是很久没好好睡过一觉了。

“你挺准时的。”君修言虚弱地笑了笑。

乐祈年打量着年轻人。“你还好吧?”

“没事,就是最近太忙了,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君修言回头望着宅院的主厅,“你要来给爷爷上柱香吗?老祖宗来给他上香,他一定很开心。”说着他顿了顿,露出苦笑,“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究竟会不会开心。我认识的爷爷根本就不是……真的爷爷。”

乐祈年拍拍君修言的肩膀,跟随他走进客厅。灵龛里摆着三块牌位,分别是君茂和君修言的父母。乐祈年从君修言手里接过点燃的香,朝牌位敬了敬。君茂是他的晚辈,却先他一步去了冥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上完香,君修言对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来。

“密室就在爷爷的书房里,要通过一个机关才能打开。”

他推开书房的门,走向一排陈列着各式古玩的博古架。

“我从来都不知道家里还有密室那种那东西——我以为那都是小说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正常人谁在家里修那种东西啊?直到我看了电费单,才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家里每个月的电费太高了。我本来还怀疑有人偷电,一翻爷爷的日记才知道,地下有座专门用来存放古董的密室。只有历代家主才有资格知道这个秘密。”

君修言转动博古架上的一尊塑像。只听见机关运行和石料摩擦的“轰轰”的响声,书架转动,露出一道暗门。门后有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两侧墙壁上镶嵌着壁灯,不必担心照明问题。

“你说得很对,”乐祈年震惊地说,“正常人谁在家里修这种东西?”

君修言一马当先,沿着楼梯朝下走去。“我问过几个堂叔,他们都知道君家有一些只有家主才有资格接触的宝贝,但他们都以为存放在银行里。没想到东西其实就在我们自家的地下。”

眼前豁然开朗。密室空间极宽敞,与其说是地下室,不如说更像一座小型博物馆。这里虽然位于地下,可空气丝毫不沉滞,乐祈年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微风,温度和湿度都相当宜人,看来为了保护古董,这里安装了专门的空调系统。

相比之下,乐祈年把同是雍朝文物的玄清八卦镜就那么随随便便地丢在衣柜里。一阵羞愧涌上心头。以后一定要对八卦镜好一点儿,虽然它派不上什么用场。

君修言指着密室最深处:“要给你看的东西就在那儿。”

他们走到密室尽头。那儿的墙壁上悬挂着香香证里一幅肖像画。密室中挂着不少古画,可都是水墨画,唯独这幅肖像画与众不同,它是一幅西洋风格的油画。

乐祈年望着油画,一瞬间以为自己在照镜子。画中人正是穿着道袍的他,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好似正注视着画外的他自己。

不必君修言介绍,乐祈年就知道这幅“杰作”的创作者是谁了。

“……方济各是吧?”他咬牙切齿。

他都不知道那家伙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地画了他的肖像!更诡异的是师弟还把他的肖像当宝贝似的保存起来,传给了后人!

他们好变态哦!

“你想要的话我可以送给你。”君修言撇撇嘴,“就当是物归原主了。”

“免了。我一点也不想把这种东西挂在家里。”

“说得好像我想似的!”

乐祈年本想说那你捐给博物馆好了,可一想到他的肖像被悬挂在博物馆里供人观瞻……那他真的会社会性死亡的。还是藏在君家地底为好。

“就放在你家吧。”他对君修言说。

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望向油画。画中的他自己仍旧保持着那神秘莫测的笑容,但他总觉得画中人笑得似乎比刚才……更开了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