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能饮一杯无【25】(第2/2页)

南相泰眼神复杂地看着舒夭绍,最后深深地向她鞠了一躬。

他和当年一样,仿佛有很多话要和舒夭绍说,却终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未能将愧疚与亏欠说出口,毛泰九就出现了。

因忌惮毛泰九,南相泰他又深深鞠了一躬,匆匆离去。

“你和相泰哥说了什么?”毛泰九神色自若地问。

“我问他你是不是也在下巴钉了钉子,他还没回答,就被你吓走了。”

毛泰九好笑地看着她:“这种事情,问我本人就好了啊。答案是——没有,至于为什么我说话也会有那个哒哒的声音,那当然是因为……好玩。”

舒夭绍别过脸,闭上眼,不说话。

她早就知道这人的模仿能力极度非人,在年幼的时候,第一次见这个人,他就在模仿自己说话的语调。

只是……为什么毛泰九明明觉得有趣好玩热衷模仿别人,却除了之前在医院,她再也没听过他说话的时候有那个“哒哒”的声音?

舒夭绍眉头开始收拢,总觉得有些在意这一点。

舒夭绍的手机之前放在阿婵身上,也被毛泰九没收了。她嘴上不说什么,心里极为愤怒,不过好在那手机上和家人沟通的内容,在之前就被销毁了。

因为之前舒夭绍向他们要资料,堂哥说“南韩的警方不可相信,删掉我们的通信记录,资料我会想办法交到可信的人手里。”舒夭绍是个很听话的人,让删就删。

因里头没有什么要忌惮毛泰九的内容,舒夭绍倒是松了一口气,比起她自己,堂哥显然有种料事如神的智慧。

舒夭绍之前就曾不动声色地看过这栋房子的鞋柜,但是里面没有一双棕色的皮鞋,舒夭绍有些挫败。她唯有耐得下心来等待,等待一个可以从这栋毛泰九的房子里,找到另外一些证据的机会。

在这个过程中,她不愿意和毛泰九沟通,时常就发呆。生无可恋的态度传达出来的消极抗议,也是一种放松毛泰九的警惕的手段。

不过在今天,毛泰九要拆下舒夭绍的手链的时候,舒夭绍终于不忍了。

她自住进这栋房子以来,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毛泰九,你到底想做什么?”

单膝跪在她面前的男人挑眉,避而不答地用怀念的语气说:“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只有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才会语气平平地连名带姓地喊我。”

舒夭绍凝视着他,没说话。没错,她现在就是极端愤怒,如果不是理智克制着情绪,整日整日焦虑又愤怒的她估计又得被急救一次又一次了。

毛泰九最后还是不顾她的反抗与挣扎,拆下了她的手链,给她换上了一根红绳,一根中间串着玉质转运珠,通体金刚结,唯有末尾有两个桃花结的红绳。

“你还记得吗?那一年……我生日,你送了我红绳。”

打感情牌?

特么地把我给囚/禁了,这会儿来打感情牌!?舒夭绍心中把他抽了无数次,没有说话。

“你说过每一年都会陪我过生日,每一年都要当第一个祝我生日快乐的人,你食言了。”

“这根红绳啊,就是你送给我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

毛泰九轻笑着,拉开了自己的衣袖,舒夭绍看到了他手腕上依然挂着当年那一根红绳。

那根曾经无比精致的红绳,如今已经很旧很旧了,尽管它的主人爱惜它,可是它曾经鲜艳的红色,如今已经暗沉无光,精致的金刚结甚至有些毛躁,看起来像是什么劣质品一样,唯有那颗玉质的转运珠,圆润而光滑。

舒夭绍心情复杂地撇过脸,不去看那红绳,也没有说话。

“没关系哟,我原谅你了。”毛泰九把那根一模一样的新的红绳挂在了舒夭绍的手腕上,然后他牵着她的手,紧紧的。

执手手腕皆红绳,仿佛某个月下老人古老的传说,千里姻缘一线牵的美好寓意。

“啊…你当时还说了月下老人的故事,红绳意味着姻缘,虽然隔了很久,不过……雅琴,和我结婚吧?”毛泰九牵着她的手,仰脸微笑着看着她。

他用说“等下一起吃个饭?”的语气,说出了“和我结婚吧?”的求婚……舒夭绍没有丝毫感动,只觉得他病的不轻。

她面无表情地拆台:“月下老人的故事是很久以前在手机上和你说的,红绳是之后见面的时候送的,而且,我没有告诉过你红绳意味着姻缘,你不要牵强附会。”

毛泰九不以为意,拨弄着舒夭绍的手指,心情颇好地看着她手腕上和自己一样的红绳,挑眉笑问:“那它有这个寓意吗?”

“……有。”

“所以我们结婚吧?”

舒夭绍突然就发怒了,骂道:“结婚!?结什么婚!?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尊重别人!?你究竟有没有把人,当成是人!?”

比起她终于失控的愤怒,毛泰九显然平静得多了:“雅琴啊,你为什么不高兴呢?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他还和从前一样,霸道、偏执、自我……你和他说话,他只捡自己喜欢的听,他不喜欢的,要么你说了他就当成耳边风,要么他连说都不让你说。这狗男人,简直了!

他替换了舒夭绍家人安排的所有人,他换掉了舒夭绍的住处,他拿走了她的手机,换上了所谓的情侣手机,他拿走了她的手链,换上了红绳……他拿走了最重要的定位芯片,打碎了舒夭绍联系外界的所有可能性,像是拔掉了一只鸟的羽毛。

然后,他还若无其事地问:“你为什么不高兴?”

草泥马!你说我为什么不高兴!?我把你狗腿全给打断,你高兴一个我看看?

舒夭绍冷着脸,看着窗外,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只可爱的燕子很喜欢我,它今天给我衔来了一株蒲公英,明天就给我衔来了一朵小野花……”

她仿佛在即兴发挥地讲故事一样,毛泰九保持着恰好好处的微笑,靠在她腿边,耐心地听着。

“它对我真好,我喜欢它,于是我把它抓了起来,拔掉了它翅膀上的羽毛,把它关进了笼子里。”舒夭绍伸手,毫不客气地抓紧毛泰九的头发。

即使吃痛,毛泰九也依然耐心地笑着,抬头,笑问:“然后呢?”

舒夭绍不管他痛不痛,抓着他头发的手收紧,沉沉地望着他的眼睛,倏地笑了:“然后?”

“然后啊……我就问笼子里没有了羽毛的燕子,说:‘燕子啊,你为什么不高兴呢?和我在一起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