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柴新离开后,刘家又恢复了往日平静的生活。

刘翠花把刘茂林的遗骨锁进了偏房的柜子里,跟两个兄弟的牌位放在一起。等有空的时候回老家再埋进祖坟。

刘灵芝这阵子陆陆续续跑了几个短途,三五日就回来了,短途赚的少点,每次只有四五两银子,不过胜在安全。

徐渊则闲着没事和张秀才一起抄书赚点零花钱。小丫也跟着一起抄,她现在能自己默下一本三字经了,虽然字写的一般,但拿到书店当开蒙书卖还是能卖出去的,抄一本能赚五文钱,自己攒着买珠花。

可能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刘小丫小小年纪居然学会臭美了,以前只知道吃糖人,现在开始要漂亮的绒花戴在头上。

时间一晃到了六月,府学开学了。

还有两个月就到乡试的时间,乡试在每年八月份开考也叫秋闱,考中便是举人。

举人比进士和秀才要难考多了,民间素有金举人,银进士,穷秀才之说。这金倒不是说举人金贵,而且参加的人多,中的人少,是真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当然一但考中举人可就是跨越阶层了,即便会试落第,举人也有做官的资格。若是运气好,补缺个知县,那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盛朝历来重视读书人,举人除了可以做官还有其他的优待。

考中举人后,名下有五百亩的免税田。每个月可以领粮五斗,奉银五两。就算不去做官,这些赏赐也够一家老少生活的很好了。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①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学子拼命的想要考中举人,张秀才就是个例子。

开学后,徐渊被丘夫子单独叫过去谈了一次话。

甲班一共三十五人,这次乡试大部分人都会参加,但真正有机会考中的人就那么几个,丘宾杰挺看好徐渊的。其次就是白大儒的孙子白逸岚,不过那小子是世家子弟,又有他祖父叮嘱,应当不需要自己说什么。

徐渊不一样,他是寒门学子,听说先前只有一个老秀才教他读书,能考进府学可见其天资卓越。

这两年在府学里进步更是有目共睹,这次乡试很有可能会考中。

“阿渊,乡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准备的差不多了。”徐渊自然是信心满满。

“银钱可够用?”学文上丘大儒的并不担心,他担心徐渊生活上的问题。平日里见他衣着朴素,用的毛笔和墨条都是最下等的东西,神棍画符都比他用的好。

乡试要到保定府,距离冀州三百里地,往届有寒门考生因为租不起马车而错过考试时间,还有考生在路上遇上危险没办法再考试。

丘宾杰惜才,徐渊若是因为这些原因错过乡试,那实在太可惜了。

“够用的。”刘翠花平日里经常给他银子买笔墨,他自己抄书也赚了不少钱,手里零零散散攒了一百多两。

只不过他对物欲需求不高,衣服能穿就行,笔墨能写出字就好。以前在安平镇用石板都能写字,如今能用上笔墨纸砚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丘宾杰以为他面皮薄不好意思张嘴,从怀里掏出钱袋塞到徐渊手上:“这是十两银子,你先拿去用,若不够再与我说。”

徐渊有些感动:“多谢夫子的好意,我银子真够使,我家娘子在镖局当镖师,一个月能赚几十两呢。”

“够用就好,有困难一定要说出来。”

*

进了七月,学府里的氛围变得紧张起来,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大部分学子夜里都会挑灯夜读,一直读至深夜。

因为同舍房的曾广文不让在屋里挑灯夜读,徐渊只能晚上留在教室读到深夜再回去睡觉。

已经过了亥时,徐渊吹了灯,收拾好书本从教室出来。

外面星光点点,没了白日的闷热和喧嚣,只有墙角一两只蛐蛐叫的如琴弦一般动听。

突然一个黑影从房顶落下,从身后一只手扣住徐渊的腰,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呜呜!”徐渊吓了一跳,手里的书掉了一地。

“嘘……”身后发出一声嘘声。

徐渊不动了,眯起眼睛,仰头靠在身后人的肩头上,用头蹭着他的下巴。

刘灵芝松开他:“你怎么知道是我?”

徐渊转身抱住他:“听见声音就知道是你。”

刘灵芝摸了摸他的头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徐渊指着后面舍房的灯光说:“没看见大伙都在努力呢,我也不能被落下啊。”

“我们阿渊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被落下。”

徐渊突然抬头在他脸边嗅了嗅:“你喝酒了?”

“嗯,喝了一些,今天豆子成亲,大伙在聚香楼吃的饭。”

“豆子成亲啦!”

“新娘子你也见过,就是吴伯的二女儿,当年陈二当家的给保得媒。”算起来吴芸今年十六岁了,也到了成亲的年纪。

徐渊酸溜溜的说:“那会你们二当家的还想把她嫁给你呢。”

刘灵芝揶揄道:“是啊,你还偷偷哭鼻子了。”

徐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谁让你不早点跟我说明白。”

刘灵芝抱着他道:“咱俩还没办婚礼呢,今天看着他们热热闹闹的,给我羡慕坏了。”

他们两人只在户籍上登入了夫妻,私下什么都没办,毕竟那会年纪还小,根本没往这上面想过。

徐渊坏笑道:“等我金榜提名,就娶你过门~”

“好,等着你。”

徐渊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上去,刘灵芝托着他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相依,辛辣的酒味在舌尖炸开,徐渊晕晕乎乎的感觉自己好像喝醉了。

过了半晌两人才分开,刘灵芝捏着他的肩膀喘着粗气道:“等回家再收拾你!”

徐渊脸颊一红:“还有三日休沐。”

刘灵芝差点没把持住,这孩子学坏了!

两人正浓情蜜意的时候,舍房里突然传来叫喊声:“不好了!走水了!”

“哥,你先回去,我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刘灵芝知道自己留在这惹人猜疑:“那你注意安全,别靠近火处。”

“我知道。”

刘灵芝捏了捏他的手,翻墙出了府学,徐渊捡起地上的书朝后面舍房走去。

不远处甲班的相连的舍房都冒起了浓烟,天气炎热干燥,火苗很快就窜了起来。

“快出来,着火了!”学子们奔走相告,舍房之间离着不算远,若是刮起风很容易把附近的舍房都点着!

“这是怎么回事!”值夜的夫子赶了过来。

“好像是甲班舍房里有人挑灯夜读睡着了,书把油灯打翻点燃了桌子。”

“有没有人受伤?!”夫子吓得声音都抖了,马上就要乡试了,这要是出了人命就坏了!

这会乱糟糟的,天色又这么晚,根本没法清点人数,急得夫子直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