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粮种运过来,后面的事就简单多了。徐渊找来郭同知,向他询问各地的百姓人数,赶紧把种子分发下去。

郭怀瑾见府衙里那一车车的粮种心情复杂。昨天晚上他还在为种子的事发愁,谁成想今天一早就解决了。

听说他还处置了玉楼县的县令,那人郭怀瑾见过好几次,王俭没走的时候,逢年过节这人都要过来送礼,也给郭怀瑾送过一次礼,一尺见方的匣子里,装了六块小儿巴掌大的金月饼,直接被他拒绝了。

“徐大人!”郭同知一进来便拱手行礼,一改之前的冷漠。

“郭同知快请坐。”

“大人先坐。”

徐渊不再同他客气:“粮种送来了,本官正发愁怎么往下分发出去,这各县受灾情况不一样,要用的种子数量也不一样,指着那些县令嘴里没一句实话。”

郭怀瑾起身道:“咱们中州大县一共有七个,小县十一个,受灾的是北边六个县和南边两个县,一个县平均五万人左右,共计四十万人。其中最严重的是清河县,因为离着黄河决堤处最近。百姓没有反应的时间,连县令都被大水冲跑了,恐怕县里也没有多少幸存者,大概用不了多少粮种了……”

徐渊摆摆手:“坐下说,运来的这些粮种可够用?”

“够了!只要撑过了今年,百姓的日子就会慢慢好过起来。”别小看了这些穷苦的老百姓,千百年来经受了各种苦难,只要灾难打不倒他们,很快就可以恢复过来!

“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郭怀瑾又站了起来:“大人请说!”

徐渊看着他扑哧一笑,这小老头比第一次见的时候顺眼多了。

郭怀瑾愣了一下,坐回到椅子上。

“是这样的,我打算过些日子去各县转转,光听他们说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县里的情况。这段时间要麻烦你帮忙主事了。”王俭被贬后这几个月一直都是由郭同知代为掌印,他比较有经验。

“下官遵命!”郭怀瑾在心里感叹,自己竟然看走了眼。

能这么快解决春耕,又不被钱财迷眼。这新来的小知府虽然年纪轻,但只要能给百姓办实事,多大年纪又有什么关系?王俭岁数倒是够大,他才懒得去县里打探民生呢!

“那就先这样,粮种的事就拜托郭同知了。”

“下官一定把这件事办妥!”郭怀瑾脚步匆匆的往外走,迎面跟刘龄之撞个正着。

刘龄之见他精神抖擞脚步轻快的模样有些疑惑:“阿渊,你给他吃了什么仙丹妙药了?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前几日来的时候,郭同知可不是这幅模样的。

“哈哈哈哈哈,我能有什么仙丹,他见这满院的粮种就变成了这样,这郭同知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徐渊这几天查了一下他的履历,他是天盛九年的进士,当时补缺到了工部,后来从工部调任到中州府任同知,一当就是二十多年。大概对这片土地有了感情,看到百姓遭难自己也跟着着急。

“我把建忠他们安排妥了。”刘龄之坐到刚刚郭怀瑾做的位置,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徐渊感叹:“这一路辛苦他了,原以为至少要三月中旬才能把种子送过来。”

“你不是想要出去转转吗,咱们正好可以跟着送粮种的车一起去。”

徐渊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先把这些日子堆积的公务处理完咱们就走。”

*

苟建忠一觉睡到傍晚,起来赶紧梳洗一番去了府衙。

徐渊早就准备好了一桌饭菜给他接风。

“我来迟了。”苟建忠带着两个随行的副手。

“不迟,我刚忙完公事,你来早了还得等一会。”徐渊拥着他进了花厅。见他进来刘龄之站起来朝他点头示意。

徐渊帮忙介绍:“这是我哥刘龄之,请朝大夫武散官。”

刘龄之朝他拱拱手,两人官别同级,不过武官要比文官低半级。

苟建忠偷偷打量刘龄之几眼,早先听闻徐渊的娘子就是这人男扮女装,恢复的身份依旧陪在他身边,如今一见很难相信他当初是怎么扮的女装。

“这是苟建忠,户部典事郎。”苟建忠也朝刘龄之拱拱手,几个人落座,小厮开始上菜。

“我离开京都这几个月,可有发生什么事?”徐渊拿起筷子,示意大家边吃边聊。

“大事到没发生,小事一直不断。长乐侯家公子醉酒当街纵马,踏死了工部侍郎家的小儿子,听说这工部侍郎上头生了七个姑娘,前几年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如今丧命在马蹄之下倒也可怜。”不过这长乐侯是新贵,皇上的岳家,估计这件事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也不能重判。

徐渊唏嘘的摇摇头,工部侍郎家就在他们家后面,上次龄之哥带着刘婉去他家时,还闹了不小的热闹。

“还有一件事,我记得吏部侍郎温良恩跟大人好像还是同榜。”

徐渊点头:“是同榜没错。”不过因为他夫人的事,两家早就断了来往。

“温大人休妻了。”

“啊,因何事啊?”这件事倒是挺让徐渊惊讶的,毕竟以前温良恩一直挺惧怕他夫人的,没想到还有胆子休妻。

苟建忠放下筷子道:“嗐,这事说来倒也不怪温大人,实在是那妇人太过歹毒。”

原因是温良恩准备纳个良妾,温夫人也同意了。结果在妾室进门的那天晚上,温夫人在妾室的酒里下了毒。洞房花烛,这温良恩抱着美人正痛快的时候,妾室毒发了,满嘴喷血赤身裸体的死在了喜床上。

温良恩快吓疯了,光着屁股跑到院中叫人。叫了太医院的大夫诊治也没把人救回来,太医说他妾室中了剧毒。

温良恩问他夫人是不是她下的?这温夫人倒也坦诚直接承认了。这些年温良恩一直生活在她的威压之下,原以为这件事最后也会不了了之。

没想到温良恩第二日敲了京都府的鸣冤鼓,状告他妻子草菅人命。温夫人的母家是已经没落的侯爵,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管不了太多,如今等案子判下来恐怕要流放了。

“这温大人也是绝情,铁了心要把他夫人状告进去,听说他夫人还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就算为了两个孩儿的前程也不能如此啊,把那毒妇偷偷关到乡下庄子里让她吃斋念佛不就好了。”

徐渊低头抿了口酒,这温夫人早先嚣张跋扈口无遮拦,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倒也不冤枉。

“我师父身体最近怎么样?”

“阁老身体还不错,一顿能食两张饼子。”

一顿饭吃到了深夜,苟建忠不敢再多打扰,起身告了辞。

等人走后刘龄之扶着徐渊两人回了后院的住处。

“说了不让你喝这么多酒,看看又喝醉了吧。”刘龄之让小厮端了盆热水进来,沾湿了布巾帮他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