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3页)

泡完澡后,连脚趾头也变粉了。桑洱裹着厚厚的袄子,捧着一个腕,在小口小口地喝着姜汤,胃部暖了起来。尉迟兰廷站在她身后,默默给她擦拭着头发,绞干水珠。

因为头发很长,桑洱给自己擦头发时,有时会不耐烦,不免扯下一小把头发。不像尉迟兰廷的动作那么温柔而有条理。桑洱完全没感觉到头皮被他扯疼了,甚至,还被软布摩擦头皮的舒服感弄得有点昏昏欲睡。

绞干头发后,姜汤也正好喝完了,桑洱很自然地将空碗递给了尉迟兰廷。他转身走后,桑洱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下巴有点不舒服,摸了摸,又痒又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难道冻伤了吗?

桑洱左顾右盼,爬到床沿,往下看,想套上鞋子,去镜子边看看。

“坐好,别下地。”尉迟兰廷站在柜子前找东西,听见动静,瞥了她一眼。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桑洱被他一看,莫名就有点恘,缩了回去。

为什么她会想到“秋后算账”这个词?

尉迟兰廷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那是一管冻伤膏,缓步走到床边坐下,侧身对着她,道:“过来,给你涂点药。”

在昏黄的烛灯下,他散着发,垂着眼。如今,因为不需要再假扮女子了,自然,也就不用再描眉画唇。没了这些修饰,他眉目之间的浑然天成的冰冷与艳丽,却并未消减半分。

和他相比,桑洱就显得滑稽多了。

下巴和唇角都被冻得发红,疼痒相交。她保持着鸭子坐,两只手掌撑着大腿,仰起头,被尉迟兰廷轻轻卡住了下颌骨上药。

这冻伤膏是桃乡人的必备之物。味道冲鼻又清苦,涂上去,皮肤火辣辣的。但据说治冻伤的效果很好,药到病除。

实在很痒,桑洱想伸手抓一下脸,又不敢抓,气闷地将屁股动来动去。

不知过了多久,尉迟兰廷终于合上了膏药,淡淡道:“既知外面天寒地冻,觉得不舒服了,为什么不叫醒我?”

“唔……来不及嘛。”桑洱躺进了被窝里,实事求是地小声说:“血很脏的。”

尉迟兰廷愣了一下。

记忆深处的角落,有某些画面一晃而过。他定住了,眼底,仿佛有一丝懊悔闪过。

桑洱没有注意到,闭上了眼睛。在朦朦胧胧之时。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头被摸了一下。

“……傻子,我说你什么你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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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喂血之后,【锁魂钉】这段主线剧情的进度条,上升到了40%。炮灰指数依然没变化。

桑洱试图通过数字的增加来推测故事进度。但是,系统的一番话打消了她的念头。原来,这段主线剧情里,进度条不仅会被喂血这种事拉动。

毕竟在原文里,原主其实没有那么早吃下锁魂匙,至少不是在今年冬天。在生命终点不变的前提下,原主从生到死的变化,都浓缩在了几个月里。

如今,凭空多了大半年。如果把原主衰亡的进度照搬过来,那就不够分了。

所以,剧本拉远了喂血的间歇,将它们铺在一整年的时光里,分布位置并不均匀。进度条的数字,也与后遗症的强弱挂钩。所以是无法预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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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发现桑洱吐血后,尉迟兰廷显然有了变化。

其实在喂血后,桑洱也就萎靡了几天时间。很快又活蹦乱跳了。

看来,身体没有恶化到一个程度,所有的副作用都是间歇性的。当然,更可能是系统给她屏蔽了偶尔出现的疼痛。

但尉迟兰廷偏偏开始管束她了。

没错,管束。

最近,尉迟兰廷盯她盯得很紧。

他明明每天都在修炼,也不知哪来的时间和耐心,天天炖补品给桑洱吃。不让她碰寒性的食物。

刚泡完澡、身体还热乎乎的时候,尉迟兰廷也会看着她把棉袄、棉裤都穿好,更不许她头发没擦干就出门去玩雪。房间里加铺了地毯,还是得穿好眠袜子才下地。

除此以外,尉迟兰廷也不再纵容她赖床到中午。每天早上,桑洱再不愿意,甚至往被子里钻去,也会被尉迟兰廷无情地捉住脚踝,提溜起来,穿好衣服,抱到外面去吃早餐。夜晚准时让她睡觉。

桑洱无语泪流:“……我无自由,失自由,伤心痛心眼泪流。”

系统:“……”

如今寒风凛冽,尉迟兰廷还请邻居大婶给桑洱勾了一顶毛茸帽,每次出门都给她戴上。

这顶帽子很暖和。但问题是,这里只有小孩才会戴这种最保暖的款式。君不见,邻居家那个缺牙的小胖子就有一顶这样的帽子。走在街上一群大人里,傻兮兮的。有时气不过,桑洱就会偷偷落后两步,踩着尉迟兰廷的影子来泄愤。

尉迟兰廷从来不管她这种行为。

但只要桑洱试图偷偷摘下帽子,他就会跟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转过头来,平静地叫她一声:“桑桑。”

桑洱:“……”

桑洱只好又憋憋屈屈地戴了回去。

不想再这样下去。既然反抗行不通,桑洱便试图用糖衣炮弹来瓦解他。某日,她就腆着脸,抱住尉迟兰廷的胳膊,拍起了马屁:“兰廷,我发现你对我真的好好呀!”

尉迟兰廷低下头看她。

近些日子,桑洱没有再吐血了。可尉迟兰廷并没有因此而松懈下来。毕竟他不能肯定,吐血是最坏的情况,还是之后会每况愈下。

但是,情况稳定下来,总归是好消息。未免复发,必须管束好她。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能纵容那些坏习惯了。

而此刻,桑洱的这套把戏,尉迟兰廷也已经熟悉了。

只能说,有些时候,小傻子也是很精明的。

尉迟兰廷将视线移回到书上,悠悠然道:“没有桑桑对我好。”

“嘿嘿。”桑洱打蛇随棍上,眼巴巴道:“那,那帽子……”

“但是,如果你再不听话,我就对你不好了。”尉迟兰廷语气一转,忽然抬手,掐住了她的脸,沉下脸来威胁。顿了顿,又补充道:“烧鸡也不会再买给你吃。”

但就像他看穿了她的把戏,这小傻子似乎一点也不害怕他的威胁了,还颇为有恃无恐:“哼,我不信。”

尉迟兰廷:“……”

以前的尉迟兰廷面对任何人,都能言善辩、脑子转得极快。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性格单纯的人一起生活久了,他的思绪仿佛也被同化了,一下子就被傻子的话堵住了。

这时的尉迟兰廷,还不明白,很多时候,就是因为有了软肋,才会被人三言两语地拿捏住。

等桑洱回房间睡觉了,尉迟兰廷也还愣着,没想出怎么反驳。

……算了,让她一回。

尉迟兰廷放下书,走到了门外。

远处的山脉依然白雪皑皑,没有消融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