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2/3页)

赵姨娘有梦游症——桑洱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这行字。

因为她的下巴微微下垂,所以,才会给别人一种她在盯着床底的错觉。

三人都屏息凝神,终于等到这个身影转了过去。

赵姨娘的披散着黑发。在她的后脑勺上,发丝遮盖的地方,竟有一张无比狰狞的脸,在若隐若现。

卧槽!

桑洱瞳孔一缩。

纵然她已经猜到几分,但亲眼看见时,心跳还是被这玩意儿吓得停了半拍。

这算是什么情况?妖怪附身吗?

可是,即使是妖怪附身,也不会在宿主的头后面长出一张畸形的脸来的啊。

忽然间,桑洱福至心灵。

她似乎猜到,昨晚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她和裴渡听见的那声尖叫,是被害的李姨娘发出的。

当时,恐怕李姨娘正站在这东西的身后,质问她的古怪之处。冷不丁地,却看到对方的后脑勺上有一张脸。一双可怖的诡眼,透过黑发和她对视,才会吓得尖叫,从后方推了她一下。赵姨娘身子失衡,前额才会在墙上撞伤。

同时,也因为李姨娘发现了这张鬼脸的秘密,这东西是绝对不会让她活下来的。

很明显,现在控制这副身体的,是这张鬼脸。

在三人的注视下,赵姨娘开始处理浴桶里的尸体了。因柱子的阻挡与纱幔的掩盖,有些动作看不清,却可以清晰听见人的皮肉被撕开的声音。

随后,屋子里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散逸了开来。

似乎是为了进食,那东西把鬼脸拧到了正面。猩红的血液在她手上流淌,她拨开了头发,将人心一块块地撕碎,送进了后脑勺的那张血盆大口里,吃得仔细又满足,咀嚼时,啧啧有声。

纵然以前见过不少凶残的妖怪,但现场直面妖怪残忍地吃掉自己同类的口水声,还是相当难以忍受的。桑洱眉头纠结,神色难看。

裴渡似乎也觉得有点恶心,翻了个身,眼珠一转,盯着床板的木纹。

最外侧的叶泰河,大概是经验不足,是他们中反应最强烈的一个,脸青唇白,几乎要晕厥了。

紧接着,更令人作呕的事情出现了。

吃完内脏,赵姨娘满足地咧着大嘴一笑,弯下腰,将残余的尸体从浴桶里抱了出来,横放在了桌子上。

放血,剥皮,调制颜料,细致绘画……

一个曾经鲜活的人,被当做家畜,拆成了一张薄薄的人皮。

这么毛骨悚然的事,赵姨娘的动作,却伴随着轻轻的哼歌声,似乎这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她趴在桌子上,画得很慢。三人也看不清楚她在画什么。只觉得空气里的腥味变得越来越浓了,连刺鼻的熏香味儿也快盖不住了。

桑洱堪堪收回目光,捏着鼻子。可这阵味儿还是无孔不入,仿佛她不是在床底,而是泡在了一个血池里,胃部开始翻腾。

远处,血泊缓缓渗向床边。

叶泰河瞪眼,慌忙朝内侧挤来。本来裴渡还可以平躺,被他这样一推,就只能换成侧躺,还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面对叶泰河,要么就转向……

裴渡咬了咬后槽牙。

换了是以前,他根本不会想太多。可从刚才那个意外开始,他的胸口似乎就盘着一股发泄不出的恼羞成怒。僵了片刻,终于不情愿地动了。

桑洱感觉到有阴影覆下,抬目,就看见裴渡居然转向了她。

他的左臂垫在了自己的头下,侧躺着,梗着脖子,面无表情地盯着围墙。

距离突然拉近。且面对面的方向,比任何姿势都亲密。桑洱只要一动,就会触到少年的心口,视野也被挡了个严实。

但眼下这种情况,全包围的姿态,反而会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哪怕这只是虚幻而暂时的安全感。

就在这时,叶泰河再度抽风一样,往里面挤了挤。本来尚存的一丁点距离,瞬间消失。

桑洱猝不及防地被这么一撞,后脑勺重重地磕上了围墙,一阵眼冒金星。

叶泰河还没消停,跟上了发条一样。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桑洱真想把这个碍事的小子踹出去。

她皱起脸,想抬手垫住自己的后脑勺。但在这时,一直没吭声的裴渡,忽然抬起右手,从她的脖子处绕过,将她的后脑勺垫住了。这姿态仿佛是拥抱,两人的身子稍微上下错开了,恰好能占满这狭窄的空位。

因为贴近,桑洱的脸颊压到了裴渡的衣服,感觉到了一点硬邦邦的东西。她抬手一碰,那居然是一颗山楂糖。

已经是最后一颗了,放在裴渡的怀里太久,被捂得略微有些融化。

车到山前必有路,这次不怕会吐了。桑洱赶紧拆开了糖纸,她很有良心,没有独吞,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它掰开了两半,将其中一半塞进了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于舌下化开,压下了呕意。

裴渡没有空余的手了。桑洱就抬手,直接将糖递到了他的唇边,做口型,催促:“快吃,止呕。”

昏暗中,她的一双眼睛水润润的。裴渡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张嘴。那只手却很强势,就直接将糖塞进了他的嘴里。

裴渡的脸色一黑:“……”

不情不愿地含着这颗山楂糖片刻,他才悻悻然地移开目光,咀嚼了起来。

甜是挺甜的。

桑洱见他吃了下去,就藏起了糖纸。

恐怖紧张的氛围,仿佛被这颗糖暂时驱散了。趁那东西还在画画,桑洱默默思索起了眼下的线索。

现在,副本BOSS已经锁定,副本进度飞跃到50%。关键词“画皮”也有了,那美人又是何解?

赵姨娘相貌普通,还被病容所累。即使她的脸是画皮贴上去的,也远远称不上是美人,顶多就是画皮小清秀。

而且,用了画皮才只有这种程度,那原本的赵姨娘该有多丑?

所谓的美人,肯定有别的玄机。

后面的叶泰河:“……”

叶泰河刚缓过劲儿来,一转眼,就瞥见了两人抱在一起。一下子,眼睛又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

往外面看,想吐。

往里面看,又觉得非礼勿视。

最终,叶泰河只能捏着鼻子,直直瞪着近在眼前的床板,怀疑人生。

为什么大家一起钻床底捉妖,他却觉得,自己似乎比他们多几分凄凉孤单?

等了不知多久,外面那东西终于画完了,叶泰河见状,忙用手肘顶了顶裴渡。

作画后的房间一片狼藉。地板的血泊已经半干涸,还落了不少颜料。看来,赵姨娘的鞋底就是沾了这些东西。

她画完了那张薄薄的人皮,就将它挂在了架子上晾干。随后,就开始清理作案现场了。原来,这个屋子的四角修了一些排水的孔洞,赵姨娘显然很熟练了,泼水、洗地、擦桌,很快,就将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