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第2/4页)

席和方点头,这才是关键。

窦原的事情暂且不提,莫惊春看向席和方,“最近你身旁,可曾出现过怪事?”

席和方欠身说道:“有几次偶发的事故,多亏了您派去的两位壮士。”

莫惊春后来给席和方又派去两位身手敏捷的家丁,嘱咐他们每逢席和方出去,身边必定要跟着一人。

他太清楚这世上想要让一人无声无息死去,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

席和方自身遭遇了数次后,深以为然。

甭管是街上骤然砸下来的铁锅,还是在墙角突然倒塌的坊墙,处处是意外,可处处看起来,又不是意外。

一个人可能走霉运,但不至于衰到这地步。

莫府家丁检查过,有些确实留着人为的痕迹。席和方自此是警惕再警惕,生怕什么时候再跳出来一二个抢匪……他心里叹了口气。

自从他将心思放在扶风窦氏上后,席和方越来越这么认为。

他前头这些年,除了在窦氏生活,可从不出门。如果他结仇,也只可能是在窦氏本家。再加上这样能耐,步步紧逼,却在京城至今都没留下太多痕迹,这样的人选,着实不多。

思来想去,席和方的脸色愈发难看。

只是这些事情暂无证据,席和方没有提出来干扰莫惊春的思路,再略坐坐后,才被人护着出去。

等席和方离开,墨痕和卫壹这才进来。

墨痕:“郎君,窦氏族人这些天都在城内四处奔波,那几个入朝为官的朝臣也都在两日内出现在他们的宅院。这些世家根深蒂固,若非出事,还真看不出他们底下藏得这么深。”

墨痕一直在盯着窦氏,但所获不多。

之前那么长时间的盯梢,都没最近几日的收获多。

莫惊春看向墨痕,似笑非笑地说道:“大嫂不是说过,你和卫壹不得分开吗?我最近可是没看到卫壹从跟前离开过,倒是你……”

墨痕讪笑,摸了摸鼻子,小意讨好地说道:“小的这不是想着正是时候嘛,若是躲开了这个时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抓住窦氏的马脚。”

莫惊春的笑意淡了,他敛眉说道:“陛下这么快出手,定然也在盯着。不然此事按照流程走,不可能进入三司会审。”

许多事情向来是瞒上不瞒下。

朝臣官员上下一堵,便堵死了传达给帝王的路径。至于底下的百姓知道……知道了又能如何?他们可没有门路上达天听。

于是公冶启有了柳存剑。

柳存剑是属于陛下的一把刀。

这把刀为他刺探情报,更是代表着正始帝,出入简便。

莫惊春甚至知道,公冶启早前就有了要创办一个独立于司法外的、只听从他号令的隐秘机构,可最终还是没有成形。

还是源自于帝王对自身的认知。

莫惊春还记得那时候公冶启似笑非笑的模样,“若我是父皇那般人物,就是创办了一个情报刺探的机构,那也不会如何。可若是我……”

那一瞬帝王眼里勃发的嗜血恶意,透着无尽凶残。

“怕是太过适合我。”

一个能搅和得朝堂天下风生水起的地方,至少还是不要开创在正始帝这样一个暴君手上。

“暴君?”

莫惊春看向公冶启,蹙眉。

公冶启朗笑,手指眷恋地擦过莫惊春的脸颊,低喃的话如同情人絮语,“子卿啊,从我踏上帝位开始,整个皇朝,就是风雨飘渺。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压抑忍让,为了让本性不流露罢了。”

这样暴戾恣睢,为所欲为的君王,又怎算得上明君?

“……郎君,郎君?”

墨痕的叫唤,将莫惊春猛地拉回了现在。

莫惊春捏了捏鼻根,像是在掩饰什么情绪,“方才你们说,林氏和窦氏,也有了交流?”

墨痕点头,“正是。”

林氏自从林御史开始,早就被莫惊春盯上。

从许夫人手里得到的所有东西,都借由卫壹的手全数交给正始帝。

如同张家的猛然爆发,帝王最是擅长谋而后动,莫惊春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这一次窦原鸣冤鼓,其中或许就有陛下的手笔。

此一敲,掀开了帝王攻讦世家之路。

“……林氏在这时候插一脚,究竟是想帮忙,还是已经预料到了……”莫惊春喃喃自语。

大理寺。

窦原看着步进来的几位官员,其中不乏紫袍,站在前头最认得出来的,就是薛青。

窦原在看到薛青的那瞬间,眼前一亮。

落后一步站在薛青身后的几个官员挤眉弄眼,除了些许妒忌外,倒也没什么表情。偶尔和大理寺合作的时候,这样的眼神他们看过太多太多。

有不少嫌疑犯压根不认得御史台,也不认识刑部官员,可在看到薛青的那瞬间,眼底就会迸发这样的眼神。

像是看到了希望。

最开始他们也曾不满过。

可是次数多了,人就麻木了。

薛青之所以会成为某些人的救世主,或许是因为他本来就是。要说不甘,心里多少是有的,可是在看到薛青每一次犀利无比的字句,毫不留情的态度,顿时又觉得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也正是为此,京城纨绔才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

再是嚣张,撞到薛青的手里,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大理寺主场,三司会审,其实也没说起来那么严肃正经,与平日官府询问,也并无不同。薛青坐在桌后,看着薛青缓缓说道:“窦原,扶风窦氏出身,你要状告族内欺压寡母,包庇族人一事,呈上来的诉状,本官已经看了。只是唯独一点,你的诉状上却从未提及过,你口中,诉状所写的‘被包庇的族人’究竟是谁?”

轰隆隆——

倾盆大雨盖下,在炎热的夏日算是清凉,可这雨势来得又大又急,一下子盖住了所有声息。原本还是艳阳高照的中午,就变作了冰凉寒冷的雨天,黑沉沉的天际布满了乌云,将整个黑天挤得水泄不通。

说是水泄不通,更像是有人捅破了天。

窦氏宅院,窦何童脸色阴沉,背着手站在院里。

院外,齐刷刷站着十来个人,全都在淋着雨。窦何童本该是温和从容的模样,可眼下却如同要生吞了别人。

窦何童生生呼吸,“窦原进了大理寺?”

“正是。”

其实早在窦原状告的当天,他就立刻收到了消息,只是没及时将人给拦下来。在那之后,就像是一直有人盯着那样,不管是光德坊还是大理寺的速度都极快,每一次都早他们一步。

窦庄当天就被窦何童提出来破口大骂。

他早早就让窦庄盯住了窦原。

窦庄心里也委屈,他爹虽让他做事,却没有告诉他为什么要跟着窦原,所以他跟进跟出好些天后,自己早就不耐烦了。但是窦庄也不敢明面上违抗窦何童的命令,所以他去找了窦庄,再将自己的身边人派到窦原身边时时回报,那样每天他被问起的时候,就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