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第2/7页)

卫壹这也是有私心,他自然希望这批人能够尽可能保护莫惊春。

他在莫惊春身边好几年,这样宽厚的主家却是不怎么有的,他可不希望莫惊春出事。

莫惊春想了想,到底是在外间书院边上又清理出来一个偏僻的小院,将里面的房屋都打扫干净,再让人每日都固定送吃食过去。

只许在固定的时间进出,旁的时间都不许。

如此一来,也权当是个落脚的地方。

莫惊春命令他们自由安排,便不必担心他们毫不使用。

外间书房是莫惊春的地方,而前院的事情徐素梅甚少插手,这里走的又不是公账,而是花费莫惊春自己的私房。院内管事的人是墨痕,次之是卫壹。

钱是墨痕花的,负责暗卫的人是卫壹。

如此,便将被发觉的可能压到最低。

当然,对于当家主母来说,不可能府上突兀清理了这小院后还毫无所感,只在发现是莫惊春的手笔后,她便没再细查。

卫壹私下曾跟墨痕说道“其实任由他们去也便算了,毕竟从前谁不是这么熬出来的?就是咱郎君心善。”

墨痕无语地说道“你不会是自己混出头来,就不希望你的旧日同僚活得好吧?”

卫壹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他们是什么东西?他们就压根不是人,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还在宫里,我就是个器物。”

一把能用的刀,谁会在乎这把刀的情绪?

莫惊春会在乎。

所以莫惊春这样的人,在他们看来太过心软,不然便不会在跟正始帝的交锋里步步败退。

有时候……

莫惊春并非猜不透陛下的用意,他只是比不过他心狠。

要比正始帝还狠的人,实在太难。

这些都是后话,此刻,莫惊春在安排了那些暗卫后,屋内总算只余下他一人。

莫惊春靠坐在身后,用软垫缓解着腰部的酸软。

他从怀里摸出来两枚令牌。

一枚是小的,是暗卫的。

另一枚是大的,是所谓的太祖令。

莫惊春在去见莫飞河的时候,曾问过关于太祖令的事情。

莫飞河虽然讶异莫惊春为何会对这件事好奇,但也捋着胡子略略追思,便将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告知莫惊春。

“当年,开朝太祖并不是一人打天下,他的身边还有三个弟兄。当年走到最后一步时,太祖的身边只剩下两人。等打下天下后,只有一人愿意留下,太祖心怀感念,最终就打造了三枚太祖令。”莫飞河淡淡地说道,“其中一枚自然是无主之物,剩下两枚,分别给了还健在的两人。离开的那人,我只知道他姓‘成’,剩下的那个,你猜猜是如今朝中的谁?“

莫惊春挑眉,“如今还在朝中?”

莫飞河颔首“如今还在朝中。”

莫惊春想了想,沉默了片刻后,“许伯衡。”

这个出乎预料的答案,让莫飞河笑了起来,最终点了点头,他叹息着说道“确实是许伯衡。”

许家一直不显山不显水,没露出骄矜。

时间过去已久,能记得这些事情的人,其实都没几个。

莫飞河摇了摇头,“倒也不是一直如此,许家的太祖令已经不在了。你可记得,大概一二百年前,王朝曾有过一次险些覆灭的动荡?”

莫惊春颔首,宗正寺的记载便是因着那一次动乱而出了偏差,以至于他们之前为了追查,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莫飞河“这件事,与许家有关。”

莫惊春“……所以许家前头那些年的蛰伏,是因为祖上曾出过乱事,最终是凭借着太祖令活了下来。而之前废妃叛乱之事,许家还能继续延续,是因为许伯衡。”

靠着祖恩,靠着人才,许家还是勉强延续了下来。

莫飞河淡笑着说道“别看许伯衡是只老狐狸,可他实际上对公冶皇室衷心得很,这么些年,他在朝中无往不利,唯独两次闭门思过,都是主动涉险,自己讨来的。”

莫惊春挑眉“阿耶对于这些隐秘的事情,看来知道得也不少。”

莫飞河“谁让为父讨陛下喜欢。”

莫惊春“……”

咳咳!

莫飞河这话却是没有歧义,他被永宁帝提拔后,确实是深得陛下信任,以至于一些隐秘要事,他确实也知道得不少。

莫飞河“许伯衡当年觉得太子虽然聪慧,却是隐有暴戾,不能为君。这话是当着先帝的面说的,气得先帝勃然大怒,跟他大吵了一架。”

莫惊春“……许阁老,跟先帝,大吵一架?”

他想了想那两人儒雅从容的模样,还真的想不出这所谓的“大吵一架”是什么模样。

莫飞河笑着说道“当然,当时他们是在御书房吵的。我就在外面听,先帝气得砚台都摔了,砸得整个御书房都是墨水。”

莫惊春敛眉,怨不得莫飞河知道此事,原是正巧。

不然先帝再是信任莫飞河,也不可能特特将这件事拿出来讲。

“当时先帝异常生气,将许伯衡打回去闭门思过后,没过多久,先帝带着我去他府上,本来是为了别的事情……可没成想,先帝又因为这事情跟许伯衡吵起来了。”

莫惊春“许阁老很坚持。”

不然不会一而再,再而三都是如此。

莫飞河淡淡说道“他当然会坚持,从如今来看,他的坚持,某种程度上也是没错。”

莫惊春微顿,猛地看向莫飞河。

从小父亲在他们心目中就极为高大,再像这样温和说话的模样,是等到阿娘去世后,才逐渐有过的。

莫飞河语气平静,就像是在说什么不起眼的小事,“当时陛下说的话,我至今还记得,他说,‘我皇族中人,羸弱有之,病瘦有之,残缺有之,痴傻也有之,他们都可为王,为何我儿,便坐不得皇位?’”

永宁帝是温和的,淡定的,从容的君子。

可那一刻,莫飞河的的确确从他身上看到了不甘的狰狞。

这怕是用永宁帝的心结。

当初,他正是因为身体的缘由,差点无缘帝位。

这一回登门,就将许伯衡的闭门思过,又延长了半月。

等到许伯衡回朝后,君臣两人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如往昔。

莫飞河“许家不是没做过错事,但是都活得妙,最终还是留下了血脉。许伯衡还有个小儿子,再加上被废黜的公冶明,之前之美去见过他,听说也活得不错,陛下并未苛刻,倒是比外头还要舒适。”

他说到这里,才惊觉话题扯远,才再说回来。

“太祖令现在有两块在皇室,一块,应该在‘成’姓后人身上。”莫飞河说道,“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如今这太祖令怕是没有当初的威慑。”

莫惊春笑了笑,“便是所剩无几,若是想行个方便,怕也是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