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第4/5页)

袁鹤鸣来看病人,却是带了满满五坛美酒。

莫惊春:“你这是来探我,还是来找我吃酒?”

袁鹤鸣:“岂敢?你可以先将其埋在地里,或者藏在地窖内,眼下可还开不得,要再等一二年,才是口感最甘醇的时候。”

莫惊春无奈地让人将酒坛给收走,“你迟早要死在酒坛子里。”

袁鹤鸣无所谓地在莫惊春的对面坐下来,“这不是正好?刚好省了我给自己找棺材,直接装在酒坛里给搬走就是。”

莫惊春斜睨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放心,等你醉死的时候,我必定让人给你打个酒坛子的棺材。”

袁鹤鸣朗声大笑,看起来异常快活。

客人既来了,厨房那头已经准备妥当,很快便有数人端着菜肴摆放在屋内,但因着袁鹤鸣胡搅蛮缠要在庭院中吃食,便又多折腾了一回。

待两人在庭中坐下,袁鹤鸣的手边只有清茶。

他听着右手边正在咕咚咚煮沸的喷壶声,幽幽地说道:“这都这么热了,你想的居然不是吃冷的,而是热茶?”

莫惊春淡定地说道:“我不能吃酒,你自然也不能吃。以茶代酒,挺好。”

他将手中的茶杯跟袁鹤鸣碰了碰杯。

袁鹤鸣只得无奈接受。

“酒”过三巡,袁鹤鸣笑嘻嘻地吃着莫府府上厨娘的拿手好菜,一边吃一边说道:“你特特请我到府中,不会只是为了这口吃食的事情。你想问昨夜的事?”

他早就听说,昨夜城西的走水,莫惊春也在现场。

莫惊春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想知道,此事跟明春王有没有关系?”

袁鹤鸣吃着茶水的动作微微一动,上挑的眉峰犀利,猛地看向莫惊春。

“……为何会这么想?”

端看袁鹤鸣的反应,莫惊春心中便有所感。

他将席和方的事情告知袁鹤鸣。

“席和方……我还以为一起都死在里面了。”袁鹤鸣喃喃地说道,“怨不得里面少了一具尸体。”

少的,便是席和方的尸体。

莫惊春挑眉,听着他这意思,便是昨日关注过了。

“我不是让人去翰林院告假了吗?”他不紧不慢地说道,“难道你没收到消息?”

袁鹤鸣没好气地说道:“莫府的事情总是严得很,没那么容易。”

正始帝将莫惊春保护得滴水不露,就连他们之内,想要触及,也是麻烦。

“席和方被我的人救出来了。”莫惊春道,“之前他因着扶风窦氏的原因,与我有些缘分。后续窦氏骚扰过他几次,我便一直派人盯着,结果这一回又出事。”

袁鹤鸣沉默了良久,喝了两杯茶,这才说道:“那木匠店有问题,确实有派人盯着,但是……”他深深地看着莫惊春,神色透着少许莫测。

“无人能确定那与明春王有关。”

那便是有想法,没证据了。

所以莫惊春方才说话,直接点破了明春王的时候,袁鹤鸣才会那么吃惊。

莫惊春:“……因为席和方,或许曾经亲眼见过明春王出现在店内。”

这才是一定要杀他灭口的原因。

袁鹤鸣紧蹙眉头,那神情与之前截然不同,“你确定?”

莫惊春耸肩笑了笑,“不确定。”

袁鹤鸣:“?”

莫惊春笑了笑:“我没有证据,不过席和方的族兄说,席和方之前在店内见到的木匠有所不同,而且,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圆脸小娘子。”

圆脸小娘子?

袁鹤鸣对这些事情比莫惊春要敏锐得多,一下子便捉到其中的问题,“……你是说,明春王妃?”

莫惊春不疾不徐地说道:“当初明春王要娶王妃的事情,是先斩后奏。而后等朝廷知道后,也只意思意思罚没了明春王一年的食禄。如果明春王是害怕朝廷不答应,可便是后续送来文书,依着陛下的脾气,若是不答应,之前不会答应,现在也是不会答应。明春王压根无需这么做……除非,他还有别的理由。”

袁鹤鸣接上莫惊春的话,“如果是走正常的婚嫁流程,一个郡王妃,那起码得是大半年,才可能娶过门。你的意思,明春王是为了尽快将明春王妃带在身边。”

莫惊春平静地说道:“或者,明春王是有不得不将人带在身边的理由。而又有什么,比夫妻,更加光明正大呢?”

袁鹤鸣捏着茶盏,久久未动。

莫惊春说完话后,却是半点都不在意,还夹了肉片,“吃啊,再不吃,都要凉了。”

袁鹤鸣:“……你这话,为何不跟陛下说?”

莫惊春挑眉,好奇地看向袁鹤鸣。

袁鹤鸣幽幽地说道:“你俩情浓意浓,这话便是与我说,等查出来后,也是得报给陛下的,这有甚差别?”

咕咚——

莫惊春面无表情地将还没怎么吞的肉片给吞了下去,“没空。”他昨夜被陛下折腾得异常羞恼,如今正想将昨日那个荒唐的自己埋葬,怎可能主动凑上去?

“此事我尚不确定,等你确定后,再告诉陛下,也是一样的。”莫惊春淡淡说道,“而且,如今这些郡王,不是还不能离京城?”

袁鹤鸣瘫在椅子上,叹息着说道:“是啊,估计得到下个月。等……孔秀的事情结束后。”

孔秀本来是郡主的封号,在她被下狱后,她已经被褫夺了封号,不再是郡主,而且直接从皇室族谱上除名,死后也不能入葬。

但碍于是时,称呼女子的名讳还是不妥,所以时常还是称她为孔秀。

莫惊春微顿,仿佛一瞬间涌起无尽的血腥,激得他有些吃不下去,“我记得,陛下已经派人去寻那些百姓了?”

袁鹤鸣:“其实还是有点麻烦,毕竟虚怀王的封地距离清河还是有点近。不过陛下要得急,再加上莫广生那里其实……所以,人已经找到不少。”

就等着上京了。

他叹了口气,“别的事也便罢了,可是虚怀王这事,当真是……无话可说。”

他们是劝不动。

袁鹤鸣飞起一眼看向莫惊春,犹犹豫豫地说道:“你是怎么……看的?”

莫惊春语气平淡,“过于狠厉,但,非常时,行非常人之道。”

袁鹤鸣微蹙眉头:“非常时?”

莫惊春幽幽地说道:“陛下的心里,显然是有一番算计的。虚怀王此事,便是杀鸡儆猴。他是那只鸡,诸王便是群猴。只有杀鸡的手段更残忍,群猴才会被震慑。而且,你莫要忘了,公冶皇室一直都是野心勃勃的血脉,从陛下的手足,到清河王和秦王,有多少王爷都覆灭在了谋反的道路上?”

他黑沉的眸子显得幽深。

敲山震虎。

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魄力,有贼心没贼胆的,其实更多。

而正始帝眼下要的,不过是将这些人的贼胆,再活生生敲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