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 时间的绣帷 A TAPESTRY OF TIME CHAPTER 79(第2/3页)

这条隧道完全是黑暗的,除了卡车上暗淡的头灯,勉强照亮了我们前面十英尺的区域。我们高速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我一句话也没说,在隧道里的喧闹中我也说不出话来。规模惊人,令人难以想象。隧道又宽又高,而且——让我十分懊恼的是——挖得非常非常专业。这些不是探宝隧道,而是要长期使用的地下通道。

刚开始进入矿井的几分钟是不断在转圈。我们一定是沿着一条螺旋隧道在下行,隧道的形状就像一个拔塞钻,朝着地下深处钻去,直到海湾底部。

我们最终被从螺旋隧道里吐了出来,进入一个较大的平台区域。这里毫无疑问是用于整理和储存给养的。我刚来得及对那些板条箱和盒子看上一眼,拉特格就又让卡车加速,咆哮着以更快的速度冲下笔直的隧道。我们现在不断在下降,我几乎能感觉到每过一秒钟空气就变得更潮湿。隧道里有几处分岔,但什么也不能让拉特格慢下来。他疯狂突进,忽左忽右地转向,危险地转过弯道。我抓紧座椅。克雷格俯身向前,碰了碰年轻人的胳膊,但在震耳欲聋的卡车引擎声中我听不到他的声音。无论他说了什么,拉特格看来毫不在意,他推开克雷格的胳膊,往前冲得更猛了。引擎在尖叫,边上的岔道忽远忽近,闪动而过。

拉特格是想用这次短暂的刺激之旅来证明,他了解这条黑暗中的隧道,这里是他的地盘,我的性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想让我害怕,他成功了。

这是我曾下过的最大的矿井。尽管西弗吉尼亚的群山中有些矿井也非常巨大。

最终,隧道结束了,尽头是一片很大的、形状不规则的区域——就像是那些矿工在寻找正确的方向,做了几次错误的尝试后形成的。天花板上挂着电灯,照亮了整个区域,照出了墙上的钻洞和凹坑,那边看来曾炸开过几条新隧道,但放弃了。我看到了另外一根黑色的电线堆在那里,连到一张桌子上,桌上放着另一部电话,毫无疑问和地面上的那部连着。

轨道在这里到了尽头。那三辆迷你轨道车在线路的终点排成一排,靠近房间的尽头。两辆车的顶部都被炸飞了。第三辆静静地停在另外两辆前面:它顶上的火苗狂野地跳动着,索取着这个潮湿的空间中飘来的氧气。

拉特格关上引擎,一跃而出,吹熄了蜡烛。

克雷格跟着他下车,然后对我说:“嗯,现在你怎么想,皮尔斯?”

“这是条不错的隧道。”我环顾四周,看到了更多这种奇怪的区域。

拉特格加入了我们的对话:“别装傻啦,皮尔斯。你以前从没看过这样的地方吧。”

“我没说我看到过。”我对着克雷格继续说,“你们遇到了瓦斯的问题。”

“是的,最近才出现的新情况。去年我们才开始遇到沼气包,显然我们有点措手不及。我们本以为水会是这次发掘中的最大威胁。”

“这假设并不离谱。”瓦斯是许多煤矿里经常出现的威胁。但我也没想到它会出现在这下面,一个看起来没有煤、石油,或者什么其他燃料沉积的地方。

克雷格朝头顶上比了比,“毫无疑问你已经注意到了,这个矿井的坡度是不变的——大概9度。你要知道,我们头顶上的海床的坡度大概是11度。就在我们上面大约八十码——我们相信。”

我立刻领会了其中的暗示,这让我无法隐藏我的惊讶,“你认为那些聚集的瓦斯是来自海床?”

“是的,恐怕的确如此。”

拉特格在一边皮笑肉不笑的,似乎觉得我们像是两个碎嘴老女人。

我仔细观察着这地方的顶上。克雷格递给我一个头盔和一个小背包。然后他按动头盔边上的一个开关,头盔上亮起了灯光。我好奇地瞧了一下头盔,然后把它戴上,决定先去研究手头更大的谜。

洞顶的岩层很干燥——一个好迹象。我们对一个危险心照不宣:如果一处沼气包爆炸了,而且这个聚集够大,一直到了海床上,那么就会发生一次特别巨大的爆炸,接着还会有一次几乎会在瞬间冲毁整个矿井的洪水。你要么被烧死,要么被淹死,再不然就是被压死。也许三样一起来。一个火星——来自铁镐、落下的岩石、轨道车的轮子和铁轨的摩擦——就能把整个地方炸飞。

“如果气体来自上方,在矿井和海水之间,我看不出还有别的选择。你们必须封闭这里,另找一条路。”我说。

拉特格冷笑一声,“我早说过了,马洛里。他不行的,我们是在这个瘸腿美国懦夫身上浪费时间。”

克雷格抬起一只手,“少安毋躁,拉特格。我们已经付钱给皮尔斯先生,把他请到这里来了,现在让我们听听他有何见解。”

“你会怎么办,皮尔斯先生?”

“没办法。我会放弃这个项目。收益不可能高于成本——人力和物力。”

拉特格转动着眼珠,开始在房间里游荡,不管我和克雷格了。

“我恐怕我们不能这么做。”克雷格说。

“你们不就是在寻宝嘛,为什么不能?”

克雷格把手背到背后,往洞穴深处走去,“你也看到这次发掘工作的规模了。你知道我们不是宝藏猎人的。1861年,我们把一艘船沉在了直布罗陀湾:乌托邦号。一个小小的内行人才听得懂的笑话。之后我们花了五年在沉船处潜水探索,在这个理由的掩护下我们在那下面发现了——一个建筑群,离直布罗陀海岸将近一英里远。但我们判断,我们无法从海床那边进入——它埋得太深了,我们的潜水技术实在不够先进,也不可能迅速发展起来。而且我们害怕引人注意,我们在一艘商船的沉船地点上逗留太久了。”

“建筑群?”

“是的。一个城市,或者是一座庙宇之类的。”

拉特格走回到我们身边,转身背对着我,面对着克雷格:“他不需要知道这些。如果他觉得我们在发掘值钱的东西,他会要求更多薪水的。美国人几乎跟犹太人一样贪婪。”

克雷格提高了嗓门:“安静,拉特格。”

要无视这个顽童很容易。我现在很好奇。“你们怎么知道该把船沉在哪里,该在哪里挖掘?”我问道。

“我们……有个大致的概念。”

“从何而来?”

“一些历史档案。”

“你们怎么知道你们现在是在之前潜水的地点下方呢?”

“我们使用罗盘测量,并按照隧道的斜度计算距离。我们就在那地方的正下方,而且我们有证据。”克雷格走到墙边上,抓住一块石头——不,是一块肮脏的毯子,我把它当成石头了。他把那张毯子拖开,露出了一个门,样子有点像大型船只上的防水隔离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