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叮~(第2/3页)

不过这个衣柜江森从没用过,因为他去年秋天过来的时候,身上的那一身,就已经是他的所有衣服。后来学校又发了两套春季和冬季的校服,所以他现在总共四套衣服,这点东西,叠放整齐放在床尾就可以了。冬天天冷的时候就把春秋季的校服穿在里面御寒,更加省空间。

话说回来,东瓯市市区的天气,确实不算特别冷,这么穿确实很能凑合。

就是回老家山里过年的时候,那感觉有点够呛。

但幸好江森年轻火力壮,重生这两年最大的幸运,就是几乎没怎么生过病。

就算病了,也是猛喝几天热水就熬过去了。

走进宿舍,江森先打开灯,然后走到跟张荣升共用的上下铺前,把书包放到了就摆在床边的课桌上,接着蹲下来从他自己睡的下铺床底下拿出一个洗脸盆,又走了出去。

出门左拐,男生宿舍楼梯口的另一边,就是他们的厕所和水房。

走进同样狭小逼仄而且光线昏暗的水房里,闻着那股淡淡的混合着牙膏、洗衣粉和其他带有淡淡腥臊的气味,江森拧开水龙头,那被太阳暴晒了一整天,已经晒得有点发烫的水,一下就汩汩奔涌出来。东瓯市地处江南沿海丘陵地区,自然资源有限,但就是不缺水。江森现在最喜欢的就是夏天这个季节,因为洗澡很舒服,而且内裤半天就能晾干。

他摸着脸盆里的水,那股热水很快就由热转凉,而且凉得彻底。

江森同学把水装到脸盆的一半,就把水龙头拧了起来。虽然不用他付水费,但万一运气不好被哪个闲着没事到处逛的学校管事领导看见,被批评也是很耽误时间的。

他拿起已经用了不知道几个月,已经脏得滑腻腻的毛巾,勉强地拧了一把,拧出来的水,直接就能当生化材料用。然后拿着毛巾,小心翼翼地开始擦脸。

每擦一下,碰到脸上的那些痘痘,他都会感到难言的痛。终于,他忍不住放下毛巾,走到水房门边唯一的一面镜子前,好好看了下自己的脸。

脸上的痘痘,从额头蔓延到脸颊,从脸颊连接到下巴,从下巴延伸到脖子,鼻头上,鼻翼两侧,耳朵后面,耳垂上,甚至鼻孔里头,密密麻麻,几乎长遍了脸上的每一寸皮肤。

昨天刚冒出来的痘痘还没来得及消,今天又蹦出来一堆新鲜生猛的,新痘叠着老痘,溃破带白点的一串连着一串,一片连着一片。看情况,好像比前几天,又越发严重恶化了不少。

难怪今天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格外不对。

现在一照镜子,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适合出门见人。

夏晓琳说得没错,这个情况,确实该去医院看看了。

可问题是,看病的钱哪里来?去找教育局要吗?

尊敬的领导您好,我想申请一笔医药费去治个青春痘?

妈蛋!这话要是让青山自治乡的教育局老孔听到,老孔绝对能给他一巴掌,然后再用最起码价值五块钱的洗手液,疯狂洗手消毒半小时以上……

“唉……”江森苦叹着,只能举起双手,伸向脸上的那些孽障。

自己动手,没病没灾……

他呲着牙、咧着嘴,把一颗颗已经“熟透的”痘痘挨个挤破,挤出大量恶心至极的黄白绿色相交的脓液,直到挤出血来,才放过一颗。就这么在镜子前站了大概有二十来分钟,心里其实很着急想要开始写作业的江森,忽然听到楼下传来说话的声音。

“我草!黄敏捷那个奶,真的大!小荣荣可以去喝两口,现在喝,还能长高的。”

“滚!去死!你个色情狂!你怎么不去喝!”

“哎呀!小荣荣还害羞了~”

“江森也没比我高,你怎么不让他去喝?”

“他不行了,看的他脸,明显就已经发育过头了,跟你这种没发育的矮不一样……”

邵敏和张荣升一路说着,声音越来越近,后面又跟上一个弱鸡一样的声音,文宣宾的嗓音低沉又充满老实孩子的憨厚劲儿,说道:“今晚又要洗衣服了,好想回家啊……”

张荣升道:“忍忍吧,马上就期末考了。”

“就是,都只剩最后一个月了。”邵敏满是总算可以放松的语气,跟着又感慨一句,“不过江森危险了啊,八成得改名叫江麻子了。年轻人,太冲动,不知天高地厚……”

说话间,三个人已经走上三楼,直接走进了寝室里。

接着寝室里又不知道说起了什么,传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江森默默听着,没有吭声,继续淡定地站在镜子前挤痘痘。

然后过了几分钟,老实巴交的文宣宾就端着满满一盆衣服走了进来。从门口走过时,文宣宾只是看了眼江森的侧脸,就立马浑身起鸡皮疙瘩,连招呼都不敢打,便赶紧低头走远。

江森依然不紧不慢,几分钟后,终于把痘痘全部挤干净,然后走到水槽前,拿起他那块万分珍贵的透明皂,好好地把整张脸用肥皂清洗了一遍。洗完后,又走回到镜子前,这才拿出夏晓琳交给他的那支药膏,开始一点点的涂抹。

这时邵敏忽然脚步匆匆走进来,一看江森在抹药膏,就立马随口大声喊道:“江森,放弃吧,你这个情况就该去医院做手术了!你这药膏哪儿来的啊?小心越擦越严重啊!”

一边说着话,已经走进了卫生间里,开始哗哗放水。

江森听着厕所里的动静,把一次性被用掉三分之一的药膏盖子拧紧,珍而重之地放回口袋里,才对邵敏说道:“你出医疗费我就去,谁不去谁是孙子!”

邵敏笑系着裤腰带从厕所里走出来,笑呵呵回答:“我出个屁的医疗费!不是你自己的事啊?”

“妈个逼,没钱你说个鸡毛啊?我特么还想白日飞升呢,嘴上说说谁不会啊?”江森笑骂着,拿着自己的脸盆、毛巾和肥皂出了门,顺便拿走了挂在角落里的内裤。

这条内裤,是他这些年来,唯一的不动产投资——

毕竟内裤这东西,没换洗的,真的不行。而且如果长期只使用一条内裤,并且一直用体温来烘干的话,那无论是从效率还是能耗方面考虑,都太特么太不成正比。

另外还有很关键的一点,就是湿内裤穿在身上,真的难受……

江森端着脸盆,满脸药膏地从屋子走出去后,文宣宾才弱弱道:“江森的脸,好吓人……”

“唉,是啊,这家伙,将来很难很难啊,我真担心他就算能考上大学,毕业了也找不到工作,别人毁容那是可怜,他这种,真的好恶心……”邵敏走到水槽前拧开水龙头,任由自来水哗哗哗地淌,一副沉重的语气说着,但随即马上又调门一变,话题转移地非常生硬,炫耀似的问道,“诶,对了,你觉得你历史会考能考几分?有A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