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3/4页)

他呼吸急促起来,觉得有什么狠狠划在心上。

她丧师丧友,她金丹半碎,她被一群宵小欺辱不得不远赴千里,低声下气向他人求亲。

可哪怕这时候,她都不肯和他有半点联系,不肯承认一句,她就是当年的人。

她说她从不用剑,她说她不曾来过云莱,她骗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惑心印,她甚至还打算和他师门其他人结亲,哄着他说那句:“我祝花少主与沈道君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她说她忘了,她喜欢过许多人,她已不喜欢他……

怎么可能是她?

怎么可以是她?

他呼吸渐渐急促,因为胸腔处的剧痛忍不住微微佝偻,旁边昆虚子察觉不对,一把扶住他:“长寂,怎么了?!”

“师叔……帮我一个忙。”

“什么?”

昆虚子不明白,这种情况他还要做什么。

谢长寂没说话,他仿佛什么都顾忌不了,什么都看不见,神色涣散,沙哑出声:“合欢宫还有谁留在宗内?”

“灵北,”昆虚子茫然,“怎么了?”

“我要见他。”

他死死抓住昆虚子,抬起头来,通红的眼里带了几分祈求:“师叔,让我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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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有些冷,乌云聚在高处,似乎会有一场小雨。

可这并不影响灵北的兴致,他同江忆然对过明日婚礼细节后,正高高兴兴往客院走。

刚走到半路,他就听到一声呼唤:“灵左使?”

灵北闻言回头,就见昆虚子站在不远处,手持拂尘,笑意盈盈看着他。

灵北愣了愣,随后赶紧行礼:“昆长老。”

“叨扰灵左使,”昆虚子笑了笑,从暗处走出来,“我有点事儿,想请你帮个忙。”

听到这话,灵北心中打了个转。

昆虚子与他地位悬殊,能有什么忙要越过花向晚直接找他?

他迟疑着开口:“不知昆长老需要晚辈做什么?”

“没什么大事,就是明日就要成婚,宗内想再了解一下花少主,想请灵左使去聊聊。”

“如此。”灵北心上一凛,笑了笑,“那容晚辈同少主禀报一声,毕竟事关少主……”

“一点小事,”话没说完,昆虚子便抬手搭在了灵北肩头,灵北瞬间觉得周身都动弹不得,他僵在原地,听灵虚子和善开口,“不必劳烦花少主了。”

说着,昆虚子提着灵北纵身起落,没一会儿就到了一个房间,开门把灵北扔了进去。

“问什么答什么就是,”昆虚子笑了笑,“别紧张。”

灵北滚落到地上,缓了片刻,便觉得身上柔软下来,又能动弹。

他撑着自己起身,看了一眼周边。

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客房,中间放了个屏风,屏风后灯火通明,旁边门窗紧闭,周边都设了结界,昆虚子守在外面,他想逃走,难入登天。

他站起身来,想去寻找出路,然而刚一动弹,他就听见了声音。

他转过头,便见屏风之上出现一个人影,那人生得高瘦,头戴玉冠,不知怎么进的房屋,缓缓走向屏风中间。

随着他入屋,威压铺天盖地而来,灵北身体根本不受控制,“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这是强者对弱者的绝对征服,灵北已是元婴期以上,仅凭威压就能做到这种地步,必须要化神……不!至少渡劫!至少要渡劫才能做到!

渡劫期的强者,这当世能有几人?

灵北跪在地上,冷汗涔涔。

对方缓慢落座,隔着屏风凝望着他。

“晚辈……晚辈灵北……见过……见过前辈……”

灵北一句话说得极为艰难,开口之后,才开始慢慢适应这种程度的威压。

对方没说话,他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灵北也不敢出声,跪在地上拼命思考着对方的来意。

两相僵持之间,一只蓝色蝴蝶穿过屏风,翩飞而来,停落在灵北眼前。

“这是你合欢宫独有的法术?”

对方出声,灵北有些掂量不清对方意图,颤抖着声开口:“是。”

“每个弟子都会使用此术?”

灵北不敢出声,想着到底要如何撒谎。

只是他还没开口,就听对方出声警告:“有些问题答案我知道,你若撒谎,我会直接搜神。”

这话让灵北脸色沉下来,屏风后的人又补了一句:“我只是想知道一点事,不会伤害合欢宫的人。”

灵北没说话,咬牙神色几转,屏风后的人似乎失去耐心,平静开口:“说话。”

音落那一瞬,便有威压当头而下,灵北感觉仿佛有千金压在脖颈,他支撑不住,一个踉跄,赶紧用手撑住身子,急急出声:“此乃秘术,仅有宫主和少宫主会此术。”

听到这话,屏风后的人沉默,灵北心中忐忑,努力克制着微乱的呼吸。

过了好久,对方重新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你今年几岁?”

“二百三十有余。”

“在合欢宫待了多久?”

“从出生至今。”

“花向晚可离开过西境?”

“未曾听说。”

“上清元年,花向晚在哪里?”

“不……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那时候少主在外云游……”

“她何时回的合欢宫?”

“合欢宫被围困前半个月……”

“上清三年,十一月。”

对方确定了日期。

灵北惊疑不定,这些消息都不重要,他不明白对方问这些做什么。

而对方喃喃出这个时间后,便安静下去。

上清元年,晚晚出现在云莱。

上清三年十月中旬,死生之界大破,晚晚以死封印魊灵。

十一月,花向晚回到合欢宫。

十一月中,合欢宫被困,苦守一月,方得援军。

屏风后的人似是在控制情绪,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开口:“锁魂灯是合欢宫的东西?”

“是……”

“为花向晚所有?”

这个问题灵北不敢回答,而对方见他沉默,便肯定:“为花向晚所有。”

“这位前辈,”灵北听到这些,大概明白对方是冲着什么过来,他抬起头,颇为激动,“锁魂灯的确为我家少主所有,可如今我家少主已经无法操控锁魂灯,如果您打的是解开魊灵的主意,就不必多问了。”

“为何无法操控?”

“因为,”灵北深吸一口气,“少主的血,早就不是自己的了。灵器与主人血脉相连,少主连血都不是自己的,何谈操控?”

“她的血……”屏风后的人声音有些抖,“为何不是自己的?”

“合欢宫当年被魔兽围困一战,”灵北破罐子破摔,说的有些艰难,“少主不仅金丹半碎,筋脉尽断,还身中上百种剧毒,为了保命,只能去血池重新换血,十年一次,如此往复两百年。如今……除了心头精血,她身上,没有一滴血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