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谢长寂没说话。

他看着她毫无芥蒂的眼神,一瞬想起当年他第一次见她师姐狐眠的模样。

那天她一直很紧张,狐眠一出现,她就挡在他面前,警告着对方:“我告诉你别乱来啊,再好看也不能摸。”

狐眠听到这话,眨了眨艳丽的眼,似是有些委屈:“那……那我和他喝一杯行不行?”

“不行,”花向晚一口拒绝,“你就只能和他说说话。”

“那……”

“隔着我说话!”

听到这话,狐眠哽了一下,片刻后,她似是不高兴,摆了摆手道:“好吧好吧,去吃饭,我才不招惹他,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儿吗?有什么了不起。”

说着,狐眠扭着腰离开,谢长寂和花向晚走在狐眠身后,谢长寂迟疑片刻,才提醒:“你同你师姐这样说话,她或许会不高兴。”

“她要高兴了,那我就不高兴了。”

花向晚立刻回答,谢长寂不理解:“为何?”

“我把你放在心上,那谁都别想染指。”花向晚瞥他一眼,“师姐也不行。”

放在心上,所以谁都不能染指。

他知道那是过去,是两百年前。

可是他又总隐约有些茫然,好似这两百年始终关联着。

他静默看着对方期待清亮的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花向晚见谢长寂沉默,莫名有些心虚,想想他的脾气,转头看向云清许道:“要不我们先混进去,看看有没有其他机会?”

“我去吧。”

谢长寂突然出声,花向晚和云清许一起回头,花向晚惊讶看他:“你愿意?”

“你陪我一起去。”

谢长寂抬眸:“回来后,告诉我一件事。”

“好啊。”

花向晚高兴应答,她知道他一贯有分寸,不会问什么太难答的问题,问了她也可以撒谎,赶紧道:“那我们先进去,你能给她下药那是最好,”说着,花向晚递了一包迷药给谢长寂,“要是她太警惕没有机会,那……”

“那前辈只需要拖住她,分散她的注意力,”云清许拿出一根纸管,“我这里还有一些特殊迷药,但就是需要她没有提前注意才能成功。”

“嗯。”

谢长寂点头,将剑藏入乾坤袋中,伸手拉过花向晚,转身朝外走去:“走吧。”

对于这些小城中的小倌馆,三人直接用了隐身符,正大光明进了小倌馆。

进门时,刚好看见总管正领着孤醒往楼上走,花向晚用神识粗粗一探,便看见后院正准备了一群人往这边过来,嚷嚷着要接待贵客不得怠慢。

“去后院。”

花向晚扯了扯谢长寂,领着他和云清许往后院走。

到了后院,三人各自抓了一个人,扒上衣服换上,然后悄无声息跟上队伍,一起走向孤醒房间。

谢长寂换成了小倌的衣服,面上带了面纱;花向晚化作了一个乐师,跟在谢长寂身后;云清许虽然有了变化,但怕孤醒发现,只当一个送人过去的小厮,等两人进去就等在门口,随时听情况。

三人各自分工,到了孤醒房间门口,总管推了门,花向晚和云清许点点头,便跟着人走进屋中。

孤醒斜卧在屋中,正在和旁边人说话,所有人跪了一地,孤醒扭过头来,抬了抬手:“起吧。”

“孤醒大人,这是咱们楼今夜的好货,您看看。”总管说着走上前去,跪在孤醒旁边,回头同所有人道,“把面纱摘了,抬起头来。”

听着这话,谢长寂同所有人一起摘了面纱,抬起头来。

他眼神清清冷冷,抬头那一刹那,所有人瞬间都被压了下去。

所有人目光直愣愣看过去,总管也是一懵,正想说点什么,就看孤醒坐直身子,她盯着谢长寂,许久,嫣然一笑,抬手一点:“就他。”

总管愣了愣,孤醒一个上品灵石扔出来,笑着朝谢长寂招手:“美人,过来。”

花向晚看着孤醒颇为玩味的眼神,微微皱眉。

她总觉得面前人有几分熟悉,却又不能确认。

旁边总管见到灵石,一时也顾不得其他,赶紧抓了灵石感谢,孤醒摆了摆手,吩咐下去:“留几个唱曲跳舞的助兴,其余人下去就是了。”

“是,”总管忙道,“大人今夜玩得开心。”

说着,总管便带人撤了下去。花向晚扫了周边一眼,跟着旁边乐师开始拨琴,看着伶人唱唱跳跳起来。

高处谢长寂和孤醒所在的位置设了结界,她只能看到他们动作,却听不清说话,她不敢看得太明显,只暗暗瞟上一眼,便开始观察屋中结构。

谢长寂坐到孤醒旁边,孤醒斜靠在一旁,红衣大大方方敞开半个□□,笑眯眯道:“公子好俊的模样,却好生无趣,是刚挂牌吗?”

谢长寂不说话,孤醒歪了歪头:“为何不说话?”

说着,孤醒直起身,靠近谢长寂:“都来了这里,没有人教过你要怎么讨女人欢心吗?”

谢长寂动作一顿,他缓缓抬眼。

孤醒看着她,叹了口气,“啧啧”两声后,忍不住感慨:“空有皮囊,真是可惜。”

说着,她抬手抚上谢长寂的面容,压低了声:“没有人想亵渎神佛,大家只想要被拉下红尘的神佛。这位公子,”孤醒将手指向旁边跳舞的伶人,“你要人动欲,先得自己有欲,让人看到这种欲望存在,她才会为之心动沸腾。”

谢长寂顺着孤醒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伶人正击掌踏歌而舞,伶人的眼神里是赤裸裸的欲望,但笑容将这欲望化为讨好,没有半点攻击性,反而变得格外勾人。

谢长寂认认真真看着对方,孤醒抬手将灵石一掷,唤了一声:“脱。”

伶人笑容顿盛,每一个动作都尽量展示着自己身躯的线条、力度,然后一件又一件,将衣衫褪下。

谢长寂瞟了一眼旁边花向晚,见对方也在看这位伶人,他不着痕迹收回目光,看向中间一件一件褪却衣衫的人。

直到最后一件,孤醒扔了个灵石,才叫伶人停住:“行了,最后一件回房里再脱。”

伶人赶紧跪拜道谢,孤醒转头看向谢长寂:“看明白了吗?”

谢长寂收回目光,并不应答。

孤醒端起酒杯,忍不住笑起来:“这还学不会?”

“以色侍人,空有色欲,不是欢心。”谢长寂声音平淡。

“可你除了这张皮囊,”孤醒眼中带了几分讥讽,“又有什么能讨人欢心的呢?”

谢长寂转眼看过去,孤醒晃着酒杯,说得漫不经心:“给不了温情,给不了偏爱,给不了心中最重要的位置,无聊木讷,毫无情趣,说你是白开水都嫌淡,若连色欲都给不了,你又有什么值得一个女人喜欢?”

“喜不喜欢,”谢长寂端起桌上酒杯,抿了一口,“不是你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