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4/5页)

谢长寂转眸,平和出声。

花向晚一愣,就听谢长寂道:“那一日,是我特意从师门提前赶回来的。”

“我……不曾听你说过。”

“那时候有许多话,我以为不必说。”

“还好没说,”花向晚笑起来,“你若说了,我当时怕是舍不得。”

若是舍不得,他又怎么修得最后一剑,怎么救天剑宗,屠尽一界,无意救下苍生?

只是这个话题明显不适合在这样的环境里说出来,两人默不作声转过头去,花向晚由他牵着,走在合欢宫主城阑珊灯火间,她内心一点一点平定下来,她转头看了看旁边的青年,犹豫片刻,忍不住伸出手,像少年时一样挽住他的手臂。

谢长寂察觉她的动作,转眸看她,花向晚头一次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

看她害羞,谢长寂突然浅浅勾了嘴角,他低下头,在她额间轻轻一吻,只道:“挽着吧,我心里欢喜。”

两人行走在长街上,没有目的随意走着。

花向晚随意看过小摊,他就在一旁候着,仿佛一对寻常人间夫妻,再普通不过。

行至一家酒馆,谢长寂主动拉着她上了楼,两人一进店,店里的掌柜便认出来,高兴道:“呀,少主,您来了?”

花向晚一愣,她一时有些想不起来,她上下一打量,见掌柜是个筑基期的老者,对方笑眯眯道:“少主,两百年前您经常来我这儿喝酒,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您忘了吗?”

“哦。”

经得这么一提醒,花向晚猛地想起来,点头道:“记得,不过时间太久了,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您上座,”对方招呼着,高兴道,“我给您上酒。”

花向晚点点头,看着掌柜亲自去取酒,谢长寂静静看着她,花向晚颇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以前经常在城里喝酒。”

“后来怎么不喝了?”

“合欢宫出事后,”花向晚神色淡了下来,“能不喝,就不喝了。”

说着,她有些奇怪:“你一说我到想起来,你倒是学会喝酒了?”

“你走后,便学会了。”

谢长寂声音平和:“想着,当做一个讨你家人喜欢的人。”

花向晚一愣,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其实都是我唬你的,我娘最喜欢的还是你这样的,小时候她和我爹总骂我不够端庄。”

“那你喜欢,总是好的。”说着,谢长寂抬眼看她,“日后你想要人作陪,我便能陪到底了。”

花向晚看着对方不避不让的眼睛,她想了想,低头一笑:“你今晚话倒是多。”

“是过去太少。”

“倒也是,”花向晚想想,“那我们今夜当多说一些。我看从哪里开始,你当年——”

花向晚挑眉,不怀好意:“你给我上药的时候,说给其他仙子也上过,都有谁啊?”

“你记错了,”谢长寂纠正她,“我说的是,其他人,不是其他仙子。”

这话让花向晚睁大眼,谢长寂神色平静,解释着:“我怕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那你没给其他女仙上过药?”

“没有。”

“你没抱过她们?”

“没有?”

“那守夜呢?”

花向晚盯着他:“总守过吧?”

听着这话,谢长寂似是觉得好笑,温和道:“守过许多,每次都很多人。”

花向晚听着,莫名有些开心,嘀咕着:“不早说。”

“那沈逸尘呢?”

谢长寂见她问了这么多,反问出声,花向晚一僵,就听他道:“他这张脸,到底怎么来的?”

“你……不该猜到吗?”

花向晚嘀咕,谢长寂垂眸:“我想听你说。”

花向晚缓了片刻,终于道:“他是鲛人,他走的那天,刚成年。”

“为什么变成我的样子?”

“他说,希望能成为我最喜欢的样子。”

“所以,当年你最喜欢的,是我。”

谢长寂说了结语,花向晚这才意识到,他等来等去,无非是为这一句。

她本想说他,可想了片刻,又忍不住笑:“我都不知道,你这么计较。”

“我向来计较,只是你不知道。”

“这么计较,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酒端上来,谢长寂给花向晚倒酒,花向晚凑到他面前,笑眯眯道:“我如今最喜欢的,也是你。”

谢长寂听着,笑着没说话。

两人喝了一会儿酒,半醉半醒,笑着又离了酒馆。

花向晚喝酒有些上头,路上明显情绪高昂许多,谢长寂到一直是一个样子,走在她身旁,任由她打闹。

两人跌跌撞撞来到河边,人少了许多,花向晚仰起头,看向不远处悬在半空的一群明灯。

这些灯都被绑在一个形状奇怪的架子上,每个灯下都悬着一根小管。

最外面的灯悬着的管子最粗,最里面的灯下悬着的管子,似乎只有头发丝一般细。

“那是什么?”

谢长寂跟着她的目光,遥遥看着。

“长明灯。”

花向晚看着那些在高空中似乎随时都会飞走的灯笼,解释给谢长寂听:“民间的小玩意儿,如果能操纵灵气穿过灯下悬挂的管子,就可放走一盏灯。你别小看这个,外面的管子还好,越到里面好看的灯,它下面悬挂的管子越细,对灵力控制能精准到什么程度,看他能放走那一盏灯就知道了。我年少试过,”花向晚比划着,“最多也就到里层第二圈,最里面的灯,我也是没办法的。”

“放走那些灯能做什么?”

谢长寂疑惑,花向晚笑了笑:“就是一些陈词滥调,说一盏灯,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真的能实现吗?”

谢长寂明显不信,但还是问了一遭。

花向晚摇头:“自然只是个寄托。”

谢长寂没再说话,花向晚遥遥看着高空中的灯笼,感觉站在身旁人的温度。

过了一会儿,花向晚缓声开口:“谢长寂。”

“嗯?”

“你说,你喜欢的,到底是十八岁的晚晚,还是如今的我?”

谢长寂没说话,在哗啦啦的水声里,花向晚带了少有的安宁:“谢长寂,其实,我也是会怕的。只是我没有太多时间去害怕,去多想。但很多时候,我也会疑惑,”她转过头,看着身后人,“你真的爱我吗?”

“爱。”

谢长寂开口,回答得没有半点犹豫。

花向晚不解:“可我和当年已经不一样了,我连全心全意喜欢你都做不到。”

谢长寂没说话,他静静看着她的面容,过了片刻后,他走上前,握住她的手。

“我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所以喜欢你,是因为你是那个人。”他看着她带着伤痕的手,声音温和,“当年的晚晚很好,可如今的花向晚,在我心里,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