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没有现代科技文明参与干涉的世界,天似乎也黑得特别彻底,这个时候的外面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黑漆漆一片。

但是黑暗中的动静却多了起来。

琴听到了尖锐的哭嚎声,他无动于衷,只是拨动枯枝,让它慢慢燃烧。

身后的帐篷里,呼吸声变得很平缓,新组队的那个小孩似乎真的睡着了,倒是那只御风兽还保留着一点警惕心,没有完全睡着。

他的手表上,幸存者的人数以缓慢的速度往下掉。一间又一间直播间黑屏,观众们骂骂咧咧出来,寻找下一个直播间。

安以农的直播间,打着哈欠的观众无语地看着抱着毛茸茸睡得很香的安以农:这位是傻还是心大?

一些人觉得他就是傻,但也有一部分观众坚定地认为他是艺高人胆大,无所畏惧。

“不行,困死了,我也睡一觉,调闹钟。”

至于琴的直播间,他们正商讨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有没有一种可能,眼前这个琴,他不是琴,而是琴的另一个人格,或者双胞胎?”

观众不相信眼前这个能处理小鱼,能垒灶,还乖乖听从分配领取守夜任务的居家男是他们熟知的那个冰刀琴。

一定有阴谋!

夜越来越深,声响也越来越少,不知道是哪一方解决了哪一方。

天空响了一道雷,刹那间雨点冲刷而下,从毛毛雨到瓢泼大雨也就是两分钟的事,后面简直是倾盆而下。但再大的雨,雨水也没有飞溅到洞穴内,它们被一层看不见的膜阻挡在外面。

琴闭上眼睛,他周身笼罩浅浅的水汽,而水汽凝结成尖锐的冰刺。他额角有青紫色的青筋,能看出他动用力量的时候要承受许多痛苦。

精神领域重伤就会这样,动用一下就能感受到被千刀万剐一样的痛苦。

对他们这些使用非物理力量的高等虫族来说,精神领域就是最重要的存在,哪怕肢体残废都没关系,但是精神领域绝对不能出问题。

出问题就意味着成为一个废人,以及死。

全星际都知道琴的精神领域出问题了,他无意隐瞒,但也不愿露出一点痛苦模样。

很多人猜他来游戏是为了‘死’,对也不对。

说不对,因为他来游戏是收到情报,异族会有动作,他们的目标就是‘求生游戏’。

求生游戏是虫族用来证明自己的极端综艺,近些年也成了七个大国比拼国民实力的项目。是虫族全民性质的直播节目,也是收视率最高的综艺。

异族来这样的节目捣乱,就是为了挫败虫族信心。

说对,则是因为他来这里,九死无生。他现在就是一根绷紧的弦,最多两个月就会断裂。

他的确是来找一个最适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一个战士的归属是战斗至死,而不是在这里苟延残喘。

只是……

琴睁开眼睛:只是事情出现了一点变故。

“啊——”第三层的选手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第一波来自游戏世界的恶意已经袭向第一层的玩家。

一排高达百米的‘白墙’已经近在眼前,飞上高空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虫族目瞪口呆地看着遮天蔽日的巨浪冲着他拍下。

一直到冰冷带着海腥味的海水砸在了脸上,这个选手依旧没有反应过来,他被狠狠冲到一块凸出的礁石上,身体瞬间裂成两半,一点痛苦都没有感觉到。

鲜红的血液涌出来,又瞬间被冲刷走,一点痕迹不留。

而那启动放弃按键的玩家也只能看着咆哮而来的白浪冲在还未彻底被生物膜包裹的身体上:“救……”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土里钻的,在这毁天灭地的巨浪面前都显得如此脆弱。

选手们被浪涛席卷着冲向陆地,他们在海水中翻滚,就是善水的虫族都被卷得晕头转向。只有少数人抓住了身边能漂浮的东西,勉强抓住生机。

只是他们都知道,这样不够。

海啸最可怕的一点就是会带着席卷的东西退回茫茫大海。他们必须抓住类似树或者礁石的东西,否则等潮水开始退,他们就真的求生不能求死不行了。

幸存者数量开始疯狂下降。

看直播的人却觉得不够,他们纷纷表示:“这个难度也还好吧?百米的浪又不是没有过,而且这里是原始环境,没有建筑物,杀伤力也不大。也就是最开始的一下有点吓人,后来淘汰率就不行了。

“这可是三年一度的求生游戏,不会和上一届一样没意思吧?”

“和上一届一样?呵。可以准备第二波了,要高过百米的浪。浪潮之后,第二层的极寒设备开启预热。第三层的雨量加大,增加闪电频率。”

看着第一层选手情况的游戏设计者摸着下巴微笑:“不只是第一层的选手,第二层第三层的选手也需要这样的惊喜嘛。”

“轰隆!”一道闪电劈在了洞口,洞外世界亮如白昼,琴却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小火堆里的火有些弱了,他补了两次柴。

随着时间流逝,雨也是越下越大,远处响起哗哗的声音,还有数道闪电划过天际。雨滴的声音这样嘈杂,衬得山洞越发安静,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帐篷里的安以农皱着眉,他被噩梦困扰着。

梦里他是一只小蚂蚁,梦里还有狂风暴雨,雨很大很大,风也很大很大,他抓着一片小树叶,却被雨水冲刷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梦里还有许许多多的小蚂蚁,一些在水里飘荡,被暗流裹挟着旋转,一些和他一样抓着树叶艰难求生。

紧接着梦境又是一变,出现了一群肌肉喷张的肌肉男和身材健美的肌肉女,他们一个个半人半虫,同时具备两种形态的特点。

这些人围着石条凳样式的墓穴跳舞,然后把一件件遗物放上去,封土。

他们跳舞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雨水没过草地,也没过他们的脚。

这时候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安以农发现自己不是上帝视角,他是那个躺在坑里的尸体,眼睁睁看着一盆土一盆土的撒过来,一边撒一边念着听不懂的话。

他愚要挣扎,并且扭动身体,却没有任何用处,泥土混合着雨水形成泥浆,他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捆绑着,最后他的身体被泥土覆盖了。

“!”安以农睁开眼,惊魂未定。

“活祭?”

梦境如此清晰,仿佛不是梦,而是他亲身经历。

所谓活祭,就是以活人祭祀。在远古时代,人们用敌人或者罪犯祭祀先祖和神灵。但是梦里的情况有些不同,那个男人如果是罪犯,就不配享用这么多的祭品、岩画和高规格的石墓。

安以农回忆白日见闻,并且结合他并不多的远古时代常识分析。

从现在看到的种种证据看,这个男人不但不是什么罪犯敌人,反而有可能是队伍中地位比较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