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轻姝~”

云识没忍住扬着笑唤了一声,已至深冬,女孩穿着厚实的素色棉衣棉裤,长发悉数盘起,额角几缕碎发,发顶仿佛还透着几分湿意,想必该是外头落了雪。

她低着头,一条手织的白色围巾将下颌和唇围住,更衬得肌肤白净细腻,只露出微微泛着红的鼻尖和那双依旧像鹿眼般清澈透亮的眼睛,只是漆黑瞳仁紧紧地盯着她,不发一言。

云识扫了一眼自己莫名其妙就被绑在床头的手,是用软布条绑着的,身上盖着被子,动了动脚感觉脚踝上应该也被绑了布条。

她不甚在意,相反,因为看到女孩来看她,心中多日来的沉闷仿佛一扫而空,弯起眉眼继续问她:“你来多久了?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吧?跟奶奶说了吗?要来几天?”

“外面好像下雪了,你现在很冷吧?我给你弄火来暖暖。”她一连问了好些,又看向窗外,可惜窗外的阳光太过晃眼,只能看到一片雪白。

“不用。”

这是她进来后第一次开口,声音听起来有些哑,又带了点冷意。

云识不明白,直到看到她走上前几步,又缓缓坐到床畔,接着掀开她的被子,将手探进去,这才觉得她是想到被子里暖暖,于是温声开口:“你把姐姐放开,姐姐帮你暖暖,好不好?”

严轻姝仍旧没有出声,而是整个上半身忽然钻到被子里,她满身带着寒意,掀开她的睡裙,冰凉的手抚上她隆起的圆润肚子,慢慢将冰凉的脸颊贴上去,她仿佛能听到里头有个鲜活的生命。

她收紧了手臂,紧紧抱着她的肚子,感受着被中的温暖,她的体温,那让她冰冷的心似乎得到了一丝慰藉,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双眸子却变得更加阴沉。

……

被她身上的寒意侵袭,云识却觉得很高兴,她想抱抱她,可手被绑着,又往上瞧了一眼,发现女孩绑人的技术实在是太差,绑的还是活结,但她不打算解,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可她没有动作了,就那么抱着她的肚子靠在她肚子上,屋内静谧美好,久到云识以为她睡了,寒冷也在被中被融融暖气驱散。

前几天她还和系统闲聊,聊起她的轻姝就算是黑化也只是在生闷气,对她那么好,一点危险都没有,让她感动得一塌糊涂,甚至一度觉得是系统的黑化值出错了。

至于她们之间的问题,等宝宝出生直接去做个亲子鉴定一切都迎刃而解。

她想得美好,这时被中的女孩却又动了,伸手将围巾解了下来丢到床头,再是棉衣棉裤,余留白色的中衣和亵裤。

她缩进被子里又往上钻,云识就弯着唇,心里想着。

轻姝肯定是坐车太累了,这时候想抱着她睡。

直到女孩的头钻出被子,侧躺在她身边面向她,一双凤眼呆呆地望着她,乌黑的瞳仁里全是她的倒影。

她的唇角忽然弯起一个弧度,唇色殷红。

云识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她这幅样子了,有些着迷地与她对视着,女孩便微微支起身子,又闭上眼缓缓靠近她。

近到呼吸逐渐交织在一起,她能够感受到自己越来越强烈的心跳,直到柔软的唇瓣相触,才时隔一月,可想要她的心愈发迫切。

她想听她强忍着呜咽的声音,想她伏在自己怀里,乖巧地叫她姐姐,朝她软声求饶。

云识轻轻含住她的唇,开始细细密密地吮吸起来。

女孩显然也很想她,甚至撕咬起她的唇瓣来。

这个吻太过热烈,她的唇瓣被微微咬破了,想安抚女孩,便伸出舌尖舐过女孩的唇面,想要抵开她的贝齿。

可下一秒,女孩忽然咬住她的舌尖,狠狠一咬,将舌尖咬到破了皮。

云识吃痛地缩回,此时还以为是她调皮,又想吻下去,直到脖颈处贴上一片冰凉,颈项被一种锋利的东西抵住。

“不要命了?”严轻姝躲开她的亲吻,眸色幽深地看着她,灼热的呼吸喷薄在她脸上,冰冷的声音让她以为刚刚那个吻只是个幻觉。

抵在脖子上的是本来插在她发上的簪子,锋利的簪头让人觉得似乎打磨过成百上千遍,稍稍一用力就能直接刺穿她的喉咙。

可云识却一点都不怕,相反,她为女孩现在的样子感到心疼,怀孕期间,人都变得脆弱了许多,她慢慢红了眼眶,又闭上眼睛,微微扬起唇,哑着声音轻轻应了一声:“嗯,轻姝想这样的话就做吧。”

“只是先让姐姐留一封遗书,而且姐姐死后还要麻烦你照顾奶奶了。”

“你还装?”严轻姝双眼微微泛了红,紧紧盯着她笑得温柔的模样,死死攥紧了簪子,只是声音即使佯装了镇定却还是嘶哑且颤抖的,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我来的时候看到那群准备找你打牌的人了,有男有女,各个光鲜亮丽,大城市真是好繁华啊,繁华得迷了你的眼。”

“你多高兴啊,即使怀孕了也能整天与人玩乐,完全将其他人抛之脑后。”

“成语用得真好~”云识没否定,反而笑着称赞她,事实上,齐瑷出那些个朋友,即使知道她莫名其妙的怀孕了,而且因为心情不太好而整天闷在屋子里,也想着法地约她出去散心,打牌,高尔夫……

她也确实去了,可兴致缺缺,她怎么可能把她抛之脑后呢,她每晚都会想她,每天无时无刻都会想。

可她等着她的审判,等着她的簪子刺穿她的喉咙,甚至觉得到那时她还能依旧笑着睁开眼睛看看她,看看她流泪的样子。

“你这个骗子。”

看她那副扬着笑,却丝毫不肯为自己辩解的样子,严轻姝的心像被扎了无数个窟窿,眼中泪光凝结,滑落眼眶,她狠着心颤着手让锋利的簪子划破女人似雪般的肌肤。

女人微微皱起眉,丰润的唇紧抿着,唇色血红一般,正如那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流出,滑落颈项,浸入床单。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紧闭着,眼尾微红,肤若凝脂,即使闭着眼,也透着一股子媚意。

女人的美像罂粟一般,即使她此时恨透了她,却刻骨一般地钻入心扉,让她上瘾,让她无法下手。

即使她已经尽最大的力狠了心,可簪子却也不过轻轻在脖颈处划了一道不痛不痒的小伤口,她眼眶通红,眼底全是化不散的阴暗与执拗,恨得低头便含住了女人的伤口,她着了魔一般吮吸着她的血液,啃咬她的伤口,想让她疼痛,让她刻骨铭心,正如此刻那淹没自己的阴暗想法。

“何子烟!我要把你囚在这里,让你永远飞不出我的视线!”

“不,我要喝光你的血,将你啃得一丝不剩,让你永远离不开我!”

她哑着声音低声吼了出来,伴着唇舌间浓郁的血腥味,伴着贝齿间毫不留情的撕咬,眼泪无声地滑落,落了满脸,仿佛要将心中的悲戚全部释放,她控诉她:“你就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