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赵景恪和盛听月没有急着回京城,一路走一路游山玩水,过了小半月才回去。

府上的下人都看得出来,经过这次出门远行,两位主子比起以往亲密了许多,终于像真正的夫妻那样琴瑟和鸣,恩爱甜蜜。

赵景恪不再只有初一十五才去后院,如今他每日一下值,刚忙完公事, 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盛听月。

一看到赵大人走进来,婢女们就会很有眼色地退下,将空间留给他们夫妻二人。

盛听月正在作画,听见知喜知欢离开的脚步声,不用抬头,就猜到是赵景恪过来了。

“你来了。”她朱笔未停,仍在认真描绘。

“嗯。”赵景恪走到她身后站定,看向桌案上的宣纸,她所画的正是这处曲径通幽的院落,假山芭蕉栩栩如生,纤毫毕现。

“剩下的你帮我画。”画完最后一笔,盛听月将手中的笔递给他。

赵景恪没有接,温热掌心直接罩住她的手,“画什么?”

“就画我们两个。”

赵景恪弯了弯唇,温声应下,“好。”

他站在她身后,大掌将她的手整个包裹住,带着她的手在宣纸上移动。

先画出一道纤细娇小的身影,衣裙昳丽如霞,乌发如云似雾,寥寥几笔就勾勒出生动姣美的眉眼,朱唇轻点。

盛听月单手撑着下巴,真心实意地夸赞:“好看。”

画她时,赵景恪笔下游走如龙,行云流水一般,像是早已做过了无数次。可到了画他自己的时候,他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迟迟无从下笔。

“怎么了?”他停顿的时间太长,盛听月忍不住疑惑地回头看他。

赵景恪如实相告:“我不会画。”

“怎么不会?这不是挺好看的吗?”

“我只会画你。”

盛听月微诧地瞪大眼眸,“真的假的?”

她又拿出一张宣纸,铺在旁边的桌案上,“画一朵牡丹花我瞧瞧。”

赵景恪依言,认真地比照着花圃里的牡丹花,一笔一划地勾勒。

他最后画出来的一丛花卉,瞧着倒也算像模像样,但神韵差了不少,跟他画盛听月的本事一比,一眼便能看出高下。

盛听月笑意盈了眸,语气却仍存着狐疑,“赵景恪,你不会是故意说好听话来哄我罢?”

“怎会?”赵景恪不由失笑,“我没有骗你。”

他哪敢骗她。

盛听月指尖敲了敲桌面,“那为何会这样?”

她可从没听说过,有人只能画一样东西的。

赵景恪温声道:“熟能生巧。”

盛听月先是微怔,很快便反应过来,“你为我画过很多像?”

“嗯。”

离开嘉兰苑以后,没有机会见着她,赵景恪就只能在脑海中一遍遍回想她的一颦一笑,将她的模样化在笔尖倾诉思念。

时日渐久便手熟了,知道怎样画才最像她。

盛听月脸颊泛起一丝红晕,心情颇好地敛袖执笔,笑着弯起眼眸,“正好,我最擅长画的也是你。”

赵景恪听她这么说,心跳不期然漏了一拍。

紧接着,就见她像他方才那样,笔尖游动自如地画出了他的身影。男人高大颀长,立在她身后,目光温柔包容地望着她。

“从前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只能凭想象胡乱画,不过……你跟我想象中的模样差不多,所以还蛮好画的。”

盛听月想象中,声音那样清越悦耳的少年,长相应该也是白净清秀的。虽然赵景恪长得比她预计的要好看一大截,但大抵是差不多的类型。只看他俊美的容貌,很容易误以为他是文人。

两人合力完成一幅画,盛听月捏着画纸两边举起来,让墨迹快速风干。

纸上的画对照着院中的景,他们二人也进入画中,一个举着画纸欣赏,另一个站在她身后,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她身上。

欣赏完,盛听月将画纸放回桌上,用端砚压住,打算回头请人镶边裱褙进画轴中,到时候就能把这幅画挂在寝阁内间了。

赵景恪双手搭在她肩上,时不时低头跟她说话,神情温柔如水。

盛听月按住他的手,回头看向他,“对了,我今日出门,你猜我遇见谁了?”

“谁?”

“我看到沈大人陪他夫人买蜜饯,还跟他夫人说了几句话。”

沈右安和赵景恪经常来往,时日渐久,盛听月也和沈右安的夫人成了朋友。

姜莹不像其他深宅妇人那么沉闷枯朽,反倒活泼灵动,盛听月跟她很聊得来。

“我从她那学了个称呼。”说到这里,盛听月面容染上一层薄红,略有些不自在起来。

见她这样的反应,赵景恪不免心生好奇,“什么称呼?”

盛听月动了动唇,望向他的水眸噙着羞意,迟疑了下,才声音很轻地喊了句:“……景恪哥哥?”

赵景恪呼吸一滞,搭在她肩头的手微微收紧。

愣了一瞬,他像是没听清楚,“什么?”

盛听月红着脸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比刚才声音大了些,“景恪哥哥。”

赵景恪的心快速跳了跳,面不改色地撒谎,“还是没听清。”

盛听月这下就算再傻也看出来了,她狠心将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扒拉开,涨红的脸颊仿佛熟透的桃子皮,又羞又恼地嗔道:“赵景恪,你不要得寸进尺!”

他一个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怎么可能耳朵不好?定然早就听清楚了,只是想骗她多喊两次。

赵景恪谎言被戳穿,面上却不见丝毫心虚,反倒泛起浅浅的笑意,柔声哄她:“再喊一遍,可好?”

盛听月把他另一只手也推开,轻哼了声,“想得美。”

她眼尾眉梢都带笑,仙玉般的面容娇俏又生动。

赵景恪忍不住弯腰俯身,贴着她柔软的唇瓣,一下下地轻轻亲吻,嗓音低低的,“月儿,再喊一次。”

盛听月最听不得他用这种暗含祈求的语气说话,听得心里头像是被猫爪挠了一下,激起一阵痒意。

她被他缠得不行,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又喊了一次。

心里暗自想着,真是便宜他了。

赵景恪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遽然飞上了云端,轻飘飘的,他的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辗转加深了这个亲吻,连温热呼吸都带着说不出的愉悦。

不多时,盛听月整个人都被他罩进了圈椅中,手心抵着他结实的胸膛,身后是圈椅靠背,退无可退,被他的所有气息笼罩,无孔不入地侵入鼻尖。

盛听月原本细腻瓷白的脸庞,再一次布满了红霞,她不小心触碰到赵景恪,微微迷离的眼眸恢复了清明。

抵着他的胸膛推开他,盛听月娇羞地咬着嫣红的下唇,怒目瞪向他。

赵景恪眼神无辜,仔细看才能分辨出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