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陆谨之紧追着肖倾眼中闪过的情绪, 问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真没什么。”肖倾咧开嘴又是一笑:“你不照一下看看自己的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陆谨之见他确实不愿多说,只好放弃追问,顺着他的话题道:“我不信这些虚无的东西, 未来诚可窥, 但一路上的变数也实在太多, 谁也说不准。”

他说这话,实则也是在若有若无提点肖倾, 让他不要将水镜里所见到的当真。

肖倾笑着点了点头:“嗯,我们先出去吧。”

至于周惟能不能悟透三千阶的关窍, 还得看他的造化。

穿过水镜结界, 便能传送到外界,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扶桑若木的芥子空间, 一脚踏入了幽深昏暗的石洞中。

烈火未歇, 火光照彻前方石窟,空气里满是腥臭的腐尸味, 肖倾扯着袖子掩住口鼻,往前走了两步,脑海顿时又发起了尖啸的疼痛。

此前违背人设,惩罚还没过去。

系统在他脑海提醒道:【宿主, 炮灰功能即将关闭, 请做好准备。】

肖倾蹙眉微愕, 他揉了揉额头,绷紧牙强压下让人晕眩欲死的疼痛。

脑海里炮灰功能倒计时变成血红色的大字,明晃晃显示着:60.

也就是一分钟。

肖倾转身, 朝身后的陆谨之笑着道:“你且站在这里,我看看你。”

烈风夹着火星子席卷而来,一波波的热浪避无可避,将肖倾一袭白衣吹得翩然若舞,倾城绝伦。

陆谨之闻言不疑有他,当真乖乖站在原地,他的衣摆已被扑来的热浪烧得起火。

烈火追在他身后,如同怒张狰狞大嘴的巨兽。

——50.

肖倾颤抖地闭上眼,心中的痛楚甚至能压过脑海尖锐的疼痛。他决不能在陆谨之面前暴露自己,这个身份背得锅太多了,他知道陆谨之有多厌恶此时的他,若是让陆谨之知道,原来他就是肖倾,那他还逃得掉千刀万剐的结局吗?

——40.

肖倾再睁开眼,眼中神色内敛,舔上了温柔似水的浅笑,他将散乱的发丝拢至身后,红唇轻启,言笑晏晏:“谨之,谢谢你。”

陆谨之愣住了,刚想问谢什么,肖倾很快又接了一句:“但是,对不住了。”

——30.

陆谨之见他神色不对,心中惶急,口中没把门,脱口唤了一声:“师......”

一声轰隆巨响,山洞塌陷,埋去了剩下的那一个字,他与肖倾间的那段距离突然变得遥不可及,中间碎石崩碎,重锤般砸落,霎那间在两人之间堆积出一墙厚厚的隔膜。

——20.

两人隔着碎石垒成的石墙,一个茫然,一个忧郁,茫然的那个身后大火呼啸舔舐他的衣袂,忧郁的那个,忍着心里某名泛起的疼痛,转身决然往前方无尽夜色而去。

碎石堆砌的石垒并不能阻拦陆谨之太久,他必须得趁那眨眼的功夫去到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

——10.

肖倾运气足尖点地,腾飞而起,瞬息便出了山洞,徒听身后洞穴里传来轰隆闷响,他面色微变,知是陆谨之破开了碎石壁,再不敢耽误,飞身跃去了数百米。

夜间的风很湿润,隐隐夹杂了腐尸的腥臭味,吹拂在他脸上,而那张天仙般清丽脱俗的面容也在风中渐渐开始变化,眼尾拉长妖魅无边,红唇变为惑人的水粉色,眉宇变细拉长,渐成柔媚的烟黛长眉,斜飞入鬓。

肤若凝脂,眼尾染了一抹天然红霞,魅进了骨髓里。

当得上一个倾国倾城,颠倒众生。

——0!

肖倾落在一截枯枝上,白衣迎风翩跹,衣不染尘,他微垂长睫,咬了下唇,又道了一声:“对不起。”

系统有心想要安慰他,左思右想后,出声道:【没关系,想必主角不会怪您的,您看黑化值不是没上升嘛。若是以后暴露了,您就说,您去买橘子了。】

——你且站在这里,下一句:我去给你买个橘子......

肖倾被这活宝打乱心绪,一时再顾不上愁闷,他趁现在脑海里的疼痛感还能忍耐,飞身在林中穿梭,迅速回到了南疆王宫。卜一进屋,尖锐的疼痛便席卷而来,顷刻将他的神智吞噬。

-

国度外的某座大山突然爆发火灾,将周围的林木烧了个一干二净,幸得南疆昭司出手唤雨,才将这起大火熄灭,止住了一场浩劫。

要知道,南疆国多树,若是这火燃起来,恐怕会成为南疆国史无前例的灾难。

但此事并没有就此翻篇,昭司尤阿普下令,彻查大火突起的原因,誓要揪出幕后之人。

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人们都在害怕那个罪魁祸首依然藏在他们之中,或许下一刻就又要搞出什么动乱来。

肖倾这一觉睡了两日,大概是因为他现在跟这个角色越来越贴合的原因,这次崩人设晕睡的时间比上次短了许多,是以并没有因此而错过重要剧情。

还有两天,便是对扶桑若木的祭祀大典。

祭祀并没有因为他把那些人放了就延迟,各项程序照样在有条有序地进行,宫门也都开始戒严,出入须得由昭司准许。

这日正是烈阳天,肖倾摇着一把折扇施施然行到宫门,却被守卫提剑拦了下来,他微微皱眉,不爽道:“我是你们羽裳公主的客人,就连她手下的令箭你们都不识得了吗?”

那名侍卫低着头,义正言辞道:“仙长恕罪,羽裳公主手下的令箭目前只能进,不能出,且进入者也必须得禀报了昭司才可放行。”

肖倾挑眉:“哦?”

侍卫不敢直视他的脸,目光四处游移,却依然被这一声诱惑至极的短音给惹酥了骨头:“刚......刚刚,就有……一位公子,拿着令箭来找公主......依,依,依然是问过昭司才让他进来的。”

这莫不是个结巴?肖倾摇着折扇,朝天翻了个白眼:“那位昭司大人,管天管地都不嫌累?”

他自不会去为难一个小侍卫,更何况他若想出去,运起轻功谁也拦不住他,见此路不通就放弃了出宫溜风的打算,打道往回走。

原本还在疑惑南疆王宫为何会出现如此苛刻的规定,结果就遇到迎面走来的羽裳。

她依然穿着一身彩衣,赤着脚走在被烈阳晒得滚烫的地面上,金铃在足下叮当作响,悦耳动听,可是羽裳面上的表情却十分凝重,秀眉紧皱,看到肖倾后一愣,快步迎了上来。

“子倾哥哥。”

不过相处寥寥数日,羽裳便十分自来熟得将他视为天上地下最好的朋友,改口叫一声“子倾哥哥”不要太顺溜。

肖倾面色微僵,皱眉道:“叫我肖道长就好。”

阳光正好,羽裳却笑得比阳光还明媚:“不,我叫定你一声哥哥了!”

肖倾不想就此事跟她多做争执,转而问道:“看你行色匆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