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小奶狗

温印:“……”

李裕:“……”

温印想死的心都有了,不知道是在她鬼鬼祟祟收手的时候,手将他碰醒的,还是他一早就醒了……

四目相视中,大眼儿瞪小眼儿,她明显看出李裕眼中有恼意在,还有,忍辱负重之类的复杂情绪在。

温印果然往后挪了些,粉饰太平开口,“太冷了。”

李裕没出声。

是冷!

她抢了他一晚被子,他被冻醒好几次!

他耐着性子从她这里抢回来好几次被子,最后都被她卷走,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她是怎么卷的,最后一次,干脆连人带被子被都她一道卷过去了。

她睡迷糊了,李裕不好意思出声,这个时候要叫醒她,她脸上挂不住……

但紧接着,她的手就伸到他衣衫里取暖,他整个人僵住,他很确定她是在取暖,不是在做旁的。

而且,他也隐约记起来,早前她应当也这么卷过被子,将他晾在一旁,他太冷,下意识去够被子,然后她也是这样卷了他,再将那只冰冷的手塞进他衣裳里。

他甚至想,他昏迷这么久忽然醒来,是不是就是被她这只手冰醒的……

他知晓她睡迷糊了,眼下在离院,他还要处处依赖他,他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但最后,实在是,她一只手捂完,又换了一只手,他从早前的脸红一直到脸都绿了,终于出声,“温印……”

她没醒。

“温印!”他恼火。

“嗯?”她半梦半醒。

他本就年纪比她小,他有些难启齿,“你,挪开。”

“嗯。”她应声。

他心中微舒,以为她要挪开了,但她是挪了,但挪得更近了,手也从他腰间到了他后背上去,仿佛汲取了一处热量之后,又去了更暖的地方。也贴近他,把他当暖手炉一样拥着。

“温印!你给我把手拿开!”他语气中有恼意。

话音刚落,她不耐烦得蹭了蹭他,口中随意念了一句。

李裕以为自己听错。

温印迷迷糊糊继续,“小奶狗,奶凶奶凶的……”

李裕:“……”

……

眼下,温印分明一幅什么都不记得,也继续一面佯装平常,一面撑手起身,“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李裕咬牙:“不饿!”

温印:“……”

温印做贼心虚,同李裕说话原本就是为了缓解尴尬。她眼下已经撑手起身了,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李裕……

温印撩起锦帐,俯身穿鞋。

李裕脸色僵了僵,“你去哪里?”

温印没回头,“晨间了,去洗漱,然后用早饭啊。”

温印言罢,不待他开口,又当即补了句,“你不是不饿吗?我让黎妈打水到屋中给你洗漱。”

李裕:“……”

谁说他?!

李裕忽然反应过来,确实是他自己说不饿的。

李裕还没来得及出声,温印已经撩起帘栊去了外阁间。

温印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肚子也配合得咕噜叫了一声。

李裕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他才不相信她真信了他不饿的!

他知道她是特意的……

李裕撑手起身,丧气靠墙坐着,温印昨晚根本不是什么睡迷糊了。

她能若无其事与他同榻,和他说话,也会抢他的被子,伸手到他衣裳里取暖,还会不讲道理,甚至咬他。

温印能这么平和自然待他,就如同照顾落难的猫狗一样,拎它们回家洗澡,伸手‘摸’它们,抱着它们取暖,还会喂食……

想起她刚才问他饿不饿,李裕脸都绿了。

—— 小奶狗,还奶凶奶凶的……

李裕无语,但同时,肚子又不争气得叫了叫。

李裕窝火,他在这里对号入座什么。

***

好容易出了内屋,温印的脸色顿时明媚起来。

幸好她面不改色,沉着冷静,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才好。

她的这只爪子怎么就这么不听使唤,非要往暖和的地方去?

温印不由看了看自己的手。

黎妈正好入内,“夫人,手怎么了?”

温印若无其事收起来,平常道,“天太冷了,活动活动。”

黎妈笑了笑,“洗脸的水刚打好,估摸着夫人差不多该起了,夫人洗漱吧。”

“好。”温印去到水盆前净脸。

温热的水汽顺着毛巾紧紧敷在脸上,不仅暖和,而且舒缓了方才的尴尬情绪。

元宝和铜钱端了早饭入内。

温印已经洗好脸,放下毛巾去了屏风后更衣。

黎妈看着元宝和铜钱放好碗碟,又朝屏风方向道起,“夫人,今晨让厨房做了鸡丝粥,还有野菜干。”

都是她爱吃的,温印应好。

她昨日才同黎妈说起想吃了,今日黎妈就让厨房备了。

等她从屏风后更衣出来,见黎妈看了看内屋方向,“夫人,殿下可醒了?要给殿下送些吃的去?”

温印神色微微顿了顿,很快,又恢复了平和,“黎妈,你去问问他,顺便给他打水洗漱,他醒了。”

“好。”黎妈去了屋中,温印则在外阁间的桌案前喝粥。

雪白纤细的指尖,使着筷子夹野菜干时,若青葱般好看。喝粥的时候,手中又轻轻捏着勺子,无名指和小拇指微翘起来,粥到唇边再缓缓吹了吹,一口一口,慢慢尝着鸡丝粥的味道。

她唤声“水”的时候,元宝上前倒水给她。

等温印用完,放下碗筷,“撤了吧。”

铜钱上前,端了水盅给温印漱口。

温印漱完口,再用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

元宝和铜钱从外阁间离开的时候,温印余光终于瞥见苑外守着的人影也跟着一道离开了。

温印放下手帕,这府中各处都有耳目,这么装模作样吃东西给旁人看,委实累了些,却又不得不得做,怕旁人看出端倪。

稍许,黎妈撩起帘栊从内屋中出来,“殿下说他不饿,想自己呆会儿。”

温印饮了口饭后茶,“不饿算了,由着他吧,对了,黎妈,今日归宁,东西替我收拾了吗?”

黎妈思绪从李裕处挪开,“夫人放心,东西昨晚便收拾好了。”

黎妈又问起,“老奴同夫人一道回吧?”

“不了。”温印摇了摇头,放下茶盏,“新妇回门要在府中过夜,而且,照旁人看来,离院这处李裕还在病榻上未醒,我不应当着急回来,兴许要在府中多留一日。李裕这处要有人看着,不然怕出乱子。黎妈,你留在离院中,我带元宝回去,院里要是有什么事,你让铜钱来府中同我说一声。”

“老奴省得了。”黎妈能分轻重。

温印才又端起杯盏,又饮了一口饭后茶。

去定州的两三年,温印习惯了早醒忙碌,眼下用过早饭,又喝了饭后茶,还不到归宁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