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抚摸

学生会选拔的结果在两日后发布在了公告栏上,简迟停下寻找了两圈,薄薄的名单上没有白希羽的名字。

意料之中的结果。

柔软的水包裹住身体,驱散了一个上午的疲惫。高岩今天不在,代课的老师在岸边催促几个聚在一团聊天的学生,简迟难得的想要偷懒,慢慢地划过身下的水,感受托着脊背的浮力。

结束以后冲澡更衣,简迟习惯性地早早离开,走出游泳馆时,转角处碰上一个人影,正准备绕开,对方却动身,挡在他的面前。

简迟抬起头,脑海空白了几秒。

闻川微湿的长发披在身后,几近完美的五官像那天倒过来时一样在眼前放大,望进来的双眼冷然得看不出多余的情绪。简迟屏住呼吸,向后退了一步,“……有什么事情吗?”

沉默几秒,闻川偏薄的唇形翕动,吐出一句话:“高老师让我告诉你游泳赛的报名在两天后截止。”

话音落在耳边,简迟的心一点点放了回去,“我已经和高老师说过不参加。”

闻川没有说话,简迟试探性地问道:“我先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闻川时简迟总有一种莫名的心虚,可能是忍不住回想那天闻川晕倒在他身上的情形和在医务室里的误会。不过不等简迟继续想下去,就听见闻川问:“为什么不参加?”

简迟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怔了一会。

“……因为没有兴趣。”

闻川淡淡地瞥开眼,“我还以为你是想要避开我才拒绝。”

简迟的太阳穴抽了抽,有些怀疑眼前的闻川是不是被人掉包了。回顾以往,他们之间的对话屈指可数,闻川更是向来冷漠得不像话,忽如其来的关注让简迟不得不提起防备,不过‘避开’算不上是完全的假话。

他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不是你的原因,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闻川抿了抿唇,眼底染上一丝微沉的色彩,没有让开,低声吐出两个字:“药膏。”

简迟感觉和他交流起来格外的费劲,“什么?”

“你不是说我可以找你拿药膏吗?”

闻川说这话时的声音与表情无不冷硬,如果忽略话里的内容,简迟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要被拦下报复。可是说到最后,只是为了一管药膏?

有一瞬间,简迟怀疑前面高老师的话也是闻川随口想到的铺垫。他早就回绝过一次,高岩之后也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怎么可能会让和他根本不熟的闻川带话?

无数思绪绕成一团,简迟并没有直接说出来,从包里翻出随身带的药膏,递给闻川,“你拿去用,不用还了。”

没办法,这些话的确是曾经并不知情的他亲口对闻川说过的,比起突兀地拒绝引起闻川怀疑,简迟选择用一支药膏换自己脱身。

“我会还你。”闻川说。

他们已经在这里站了太长时间,再过几分钟就会有人从游泳馆里出来,要是看见他和闻川交谈,免不了又要被乱传。简迟留下一句‘不用’就快步走向离开的方向。

自然没有注意到闻川直直望过来的视线。

这个细微的插曲并没有让简迟像以往那样陷入纠结,可能是经历的变数太多,他都提不起纠结的心情。比起这个,更让他在意的是明天就是周六了。

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唯有尽头的教室传来一阵悠扬的钢琴声。简迟站在门口磨蹭了一会,眼前的门忽然从里面拉开,邵航靠在门边,懒洋洋地一笑,“不进来吗?”

简迟只好跟了进去。

事实上,他根本不明白自己需要在这里做什么,邵航大概只是想要一个可以随意蹂躏的玩具,充当无聊时的消遣。简迟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认命地走到钢琴边。

邵航坐下后打量了他一眼,“站得这么正干什么?我又不是让你过来当雕塑。”

说罢,他勾了一下手指,简迟犹豫片刻,往前面挪了一步,谁料下一秒就被邵航拉到了椅子上,毫无准备地撞上对方的胸膛,简迟连忙直起身,往旁边坐了一点。

“以前弹过钢琴吗?”邵航并不在意他的警惕,随口问道。

简迟有些僵硬地摇了摇头,“没有。”

“想要学吗?”邵航撑着钢琴靠近了一点,嘴边噙着抹满含趣味的笑,“其他的太难,小星星倒容易学,想要试试吗?”

简迟没有想到他上次玩笑时的话竟然是认真的,不确定地开口:“不用了。”

邵航像是完全听不懂拒绝,直接抓过简迟的手腕,把每根手指一一摆在正确的琴键上,手臂自然环绕过他的身体,宽大的掌心覆盖上手背,压下第一个音符。

双手毫无空隙地相贴,简迟想要抽回,怎么也摆脱不开邵航的力气,只能被迫弹出一个个音符。他能感受到邵航靠得极近的身躯,紧挨着后背的胸膛随呼吸微微起伏,包括拂在耳畔的热气,独属于邵航身上霸道的气息。

简迟从来没有和别人靠得这么近,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散发排斥,想要往旁边躲开,邵航却忽地收紧他的手,漫不经心的嗓音夹杂淡淡的低沉:“专心。”

他专心和不专心有什么区别?反正弹琴的又不是他。

一曲结束,邵航看上去还意犹未尽,勾唇一笑,“再来一遍?”

简迟抽回被捂得发热的手,“不了。”

“只弹一遍怎么可能学会?”邵航偏偏还要说,“我第一次教人弹琴,你难道不开心吗?”

“我应该开心吗?”

简迟实在难以忍下去,一字一句说,“你能不能先分清楚教学和骚扰的区别?”

“是吗?”

邵航依然笑着,简迟却感觉有股难言的危险笼罩住了自己,尾椎骨像是有一瞬麻麻的电流激过,往后靠坐,“上次你不是说过尽量不上手吗?”

“我有说过吗?”邵航挑起眉,笑容掺杂淡淡的玩味,“我的确说过,不过我说的是‘尽量’,现在我反悔了。”

简迟猝不及防地被拉扯过去,后背抵到琴键,杂乱无章的钢琴声在身下响起。邵航单手扶住简迟的后腰,隔着制服不经意地摩挲了片刻,欺身凑到他身边,唇几乎能碰到耳垂,“这样才算是骚扰。”

“邵航,你松开。”失去着力点的简迟只能抵住他的肩膀,浑身僵硬地说。

“我在呢。”

笑声在耳边响起。

处于弱势的姿态让简迟从心底腾起一点羞耻,勉强抑制住声音里的颤抖,问道:“我记得你不是总和白希羽在一起吗?为什么现在不去找他?”

“你难道生气了?”邵航低声笑了,“开始看他气急败坏的表情的确很有意思,不过太容易腻,相比之下……”

温热的指腹压上简迟的脸颊,力道有些重,微疼,伴随比琴声更加低沉悦耳的嗓音:“看见你每次生气又不敢说出来的样子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