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第2/3页)

雨已经让平台的外沿变得相当湿滑,傅天河重新站起身,他弓着身子,闷头向陈词所在的屋檐冲去。

穿过瀑布般的浓密雨帘,不再有冰冷的雨水砸在他身上。

傅天河喘息着靠墙坐下,他抓紧时间把皮筏艇的气全都放掉,将它折叠成方便携带的形状。

陈词靠在墙上,浑身湿透,乌黑的湿发杂乱地黏在鬓角,雨水顺着脸颊流淌,在下巴汇聚着滴落,或继续流过脖颈,途经皮质的防咬合项圈,没入领口。

他嘴唇都失了血色,微张着嘴平复呼吸,整个人苍白又脆弱。

“你怎么样?”傅天河低声问他。

陈词摇摇头,他微皱着眉,用力吞咽了一口,喉咙和肺部刺痛。

傅天河看向陈词垂在身边的手臂,他攥住少年手腕,将陈词的手拿起来,掌心向上。

原本细腻白净的手掌被生锈竖梯磨得通红,甚至都能看见刚产生的小小的水泡。

傅天河心疼得要命,那可是三十多米高的梯子啊,正常情况下爬上两趟都挺费力气,更别说还要带着物资在暴雨里攀爬,九月那么漂亮的手都给磨成这样了。

陈词则一下就注意到了自己被鲜血染红的袖子。

“你受伤了?”他问。

傅天河看了眼自己被划破的手,无所谓地将它背到身后:“哦,没事,小问题。”

陈词眉头皱着,抓住傅天河的手臂,不让它藏起来。他强行掰开Alpha攥紧的手指,赫然发现他的手掌被割开了一道五六厘米长的口子,一直在流血。

伤口又长又深,里面还夹杂着一些深色的铁锈类杂质。

“这叫小问题?”

陈词一看就知道这是需要缝合再去打破伤风的程度,然而他们置身于汪洋中的废弃平台,根本没办法做更好的处理。

陈词二话不说打开背包,在一片湿哒哒中翻出医药箱,箱子是防水的,里面的药品和医疗用具又有独立包装,没被海水侵染。

陈词捏住傅天河的手指,先是倒了两瓶饮用水清洗伤口,他们一共就带了六瓶水,如果喝完就必须使用海水净化器了,这下咕嘟咕嘟就耗去两瓶,傅天河看在眼里,忍不住心疼。

鲜血刚流出来就被冲走,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粉白,但仍有一些更深处的铁屑埋在肉里。

陈词拧开医用酒精,酒精接触伤口的瞬间,傅天河整个人一抖,本能地倒抽口凉气。

陈词抬眸看了他一眼,知道Alpha肯定是疼的,就没再问“疼吗”之类的废话。

只是握住傅天河手指的力气更轻了些。

倒了小半瓶酒精,陈词拿出医药箱里的镊子,仔仔细细地挑出隐藏在皮肉里的铁屑。

清理铁屑无可避免地需要拨弄伤口处鲜血淋漓的皮肉,傅天河忍着疼,这点小小不然的痛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有许多东西隐藏在肉眼看不到的角落,陈词就用快要透支的精神力去探他,他尽力把所有异物都清理掉,确定没有任何残留。

只是傅天河的伤口实在太深了,铁锈很脏,万一傅天河感染了破伤风,在等不到救援的情况下,能不能活着都得打一个问号。

这是一个概率问题。

但陈词不想用傅天河的命当做赌注。

陈词拧开第三瓶饮用水,他喝了一口存在嘴里,鼓起脸颊漱了漱口,再吐到一边。

下一秒,少年低下头,柔软的嘴唇碰到傅天河还在流着血的伤口。

浓郁的Alpha信息素涌入口中,窜向鼻腔,冲击着大脑,那是如午后森林般安然温暖的琥珀木香,仿佛能够驱散海水雨水的透骨冰冷,彻底点燃整副身体,燃烧殆尽。

“九月?!”

傅天河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下意识就要抽回手,被陈词拽住了。

他清晰感觉到陈词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柔软舌尖扫过疼痛的狭长伤口,之后便是轻柔的吮吸。

流出的血被Omega吮走,唾液沾染在伤口表面,一时间傅天河都忘记了呼吸,他无数次幻想过九月的嘴唇会是怎样的柔软,却没想到竟真有一天能够亲自感受到。

……摩挲在他掌心。

陈词抬起头,将嘴里的血吐掉,他重新漱口,接着再度吮上傅天河的手心。

Omega的信息素从伤口进入,被血液循环带去全身,只是相当微小的量,却足以让Alpha从心底里颤抖。

陈词鼻尖蹭在傅天河的掌根,低垂的眼睫轻扫在Alpha腕上,湿透的衣服黏在他身上,和大多数Omega一样,陈词的骨架小,显得格外单薄,像是一只乖巧埋头在傅天河掌心里的小猫。

但傅天河知道,这幅看似脆弱的身躯下,隐藏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能量。

陈词来来回回弄了五六次,最后他再抬起头时,傅天河的伤口呈现出某种粉白,已经不再流血了。

陈词再度拿起酒精给傅天河冲洗消毒,只是这一次,他握着塑料小瓶的手止不住颤抖。

少年的脸颊泛起一抹潮红,他垂着眼,也就无从叫人窥见琥珀色眸中漫上的浅浅水光。

陈词盖上剩下的半瓶酒精,用镊子捏出药棉,给傅天河擦净伤口旁边的液体,又拆开绷带。

已经不需要再上药了,接触过他的唾液之后,傅天河的伤口会很快愈合。

随着包扎的进行,陈词抖得越来越厉害,最后将绷带系上的时刻,他甚至不得不停下来,微微张着嘴喘息。

晚香玉的香气突破颈环的束缚,迅速弥漫在两人身边,相比于之前淡淡的暗香,这一次的香气更加浓郁腻人,发出再鲜明不过的信号。

——仿若无言的迫切邀请。

“好了。”陈词把傅天河的手掌用绷带包扎好,收回了双手,他竭尽全力平复着体内有些陌生,但又不是完全陌生的感觉。

他重新打开医药箱,从最里面拿出装有抑制剂的药瓶,倒出几片白色的药片,塞进嘴里干吞下去。

傅天河轻轻攥了下手掌,伤口还有些痛,但已经是轻微到可以忽略的程度了,比起自己,他更关心现在九月的状况。

Alpha和Omega信息素正在迅速交融,傅天河屏住呼吸,控制着自己不去吸入更多。

地面上有很多他流出的血,正时刻释放着琥珀木香,傅天河知道现在他们应该转移位置,这里不过是用来暂时躲雨的房檐,他们匆忙携带着物资爬上平台,还没来得及查看具体情况。

傅天河强忍着将陈词拥入怀中的冲动,他站起身,迅速走到建筑紧闭的大门前。

这里之前应该是石油探测平台,随着海平面的不断上升,周围其余平台都被接连淹没,只剩下了最高的这一座,最终同样没能逃离被废弃的命运。

傅天河用力推了推大门,听见刺耳的锈蚀声响,大门盘丝不动。